背起包要走,因为我不想看见双鬓斑白的父亲在我面前哭,尽管时至今天,他是活该。
我爸见我要走,赶紧站起来,他用夹着哭腔的声音既感激又低沉地说,阳啊,爸,爸对不起你,是我把咱们家毁了,你恨我,我不怨你,但你一定要帮帮这孩子,这孩子命苦。
我回过头,我知道我爸不会听懂但还是跟他说,你知道吗,你毁的不光是咱们家,你毁了三个家。
然后我说,你放心,我答应你会供他念书就一定供他!
恍惚之间,我的余光仿佛看到有很多疼爱在我爸望过来的眼里闪闪烁烁,我走出来,眼泪也流出来。
按照我爸说的地址,当天,我见到了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在南京汽车站附近的居民房里,他和他的姥姥在家,那个时候的他已经大半个月没去上学了。
敲门的时候,我就想,我为什么要答应我爸呢,因为看见我爸那么忧虑哀伤的眼神我心软了吗?还是因为就算无亲无故我也真的会帮?
我觉得我的人格人品在这五年里变了很多,我继承了我妈善良宽容的品格,如今的我像我妈一样善良,像小晏一样俭朴达观,这两个在我人生中最重要最珍贵的女人把她们最良好的内涵和最优秀的情操言传身教给我,受她们的影响,在突如其来的困境里,我活下来,然后我努力地活得更好,渴望等到再见面的时候让她们打心眼儿里地疼我夸我。
我在门外敲了好一会儿,屋里终于有人应声,一个捆着围裙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走出来,她两只手半开半合着大门,用警惕的目光边打量着我边问道,你,你找谁呀?
我礼貌问好。我说,这儿是吴兴达的家吗?
老太太点点头,搭在大门旁边的厦子棚把她遮住,她整个人很暗,迟迟说,是啊,你是?
我一时想不出应该怎么介绍自己,干脆说,吴景祥是我爸,我今天去看他,他让我过来的。
老太太显然吃了一惊,她慢慢把门让开,连连说,哦哦,那,快进来吧,快进来。
我走进去,这时候屋里出来一个又高又瘦的男孩,理着平头,穿着一件带条的线衣,站在屋门口不动,神色倔强。在他怀里抱着一个襁褓大小的婴儿,他一边有意识无意识地掂着孩子一边朝老太太说,姥姥,谁来了?
老太太佝偻着腰和我走过去,她说,你怎么把孩子抱出来,你把她冻坏了怎么办?快抱屋里去。
老太太等到男孩转身进屋,然后望着我说,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说,叫我小阳吧。
老太太指指空无人影的屋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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