迤逦着满室。
外头天冷,雪花忽地没头没脑又来一阵,冻得人每吐一口气都化作白茫烟雾。里边嘛……嗯……说冷不冷,除角落搁着一只火盆子外,慕娉婷觉得胸房里也烧作一团。她指尖明是冷的,热气却直往脸上冲,尽管粉颈淡垂,眼角余光仍禁不住直瞟向屋里那名男子。
刀义天用铁钳拨了拨盆里的火星子,让那暖意再扩大些。他侧颜沉峻,专注着手边的事,仿佛他掀帘子大步踏进帐房,只为了来做这等琐事。
总是要说些话,不出声,好怪啊……她暗暗咬唇。
“‘黑风寨’的事……全办妥了吗?”重新坐回桌边,她玉指翻开帐册的蓝皮子封面,眸光盯着上头端正的小楷字迹,状似无意地轻问。
刀义天挑火的动作稍顿,妻子突如其来的询问让他略感讶然。他搁下铁钳,旋身瞧她,温煦道:“都处理好了。逮着十几名大小头目后,寨中群匪无首,‘刀家五虎门’派出一批好手和官府人马配合,再得不少热心热肠的江湖侠士助拳,很快便铲除了‘黑风寨’的老巢。”边说着,感觉热了,额、背略有薄汗,他干脆解下披风抓在手中,里边竟是穿着好单薄的功夫衫,仍是护腕与绑腿,底下踩着一双粗布面的黑色功夫鞋。
瞧他一身简单,浑不怕受冻伤寒似的,慕娉婷颦起娥眉,踌躇了会儿正欲启唇,他却先开口了。
“你怎么晓得‘黑风寨’?”
他与她成婚将近一个月,十余日前,他领着一小批人手离开湘阴,与剿‘黑风寨’的官兵和前来相助的江湖好友会合,离家前,他仅云淡风轻地知会过她,没多作说明。
她怕他。
她对他仍存戒心。
然而,这并不难理解。
她初嫁来此,全然陌生的环境,身旁除陪嫁丫鬟外,没一个相识之人,倒多出一个要与她下半生紧密地牵系在一块儿的丈夫。
他当然明白她会怕,但见洞房花烛夜那晚,她眸中不安,小脸却强装镇静,双肩明明颤得厉害,唇办仍硬要抿出笑花,不知怎地,他胸中竟生出难丛言喻的感觉,像是怜惜起她,而他也确实该怜惜人家。
当时,他特意花了双倍的时间在屏风后洁身沐浴,想要给她多些时候整理心绪,可当他慢条斯理地拭净濡湿的散发,静声步至榻边,一见她环膝瑟缩,脸蛋一阵红、一阵白,唇抿得死紧,仿佛下定决心要从容就义的模样时,他心里只得苦笑,如何也不愿侵犯她。
虽说洞房花烛夜,他的“侵犯”可说是一种权利,但他就是干不出这等“人神共愤”、“猪狗不如”的行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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