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在刺鼻的血腥味里慢慢睁开了眼帘。双手的束缚已被解开了,双腿被折腾到几乎失去了知觉,无法并拢。
池君上不在。只有门楣上那盏已经熄灭的红灯笼和地上碎裂的酒壶,还有满身的疼痛告诉他,昨夜并非梦境幻觉。
他勉力伸出手,抓过衣服碎片,遮住了自己冰冷的身体,心口,也同样冰冷彻骨。
唯一热的,只有涌出嘴角的血,和缓慢滑过脸颊的眼泪。
他以为自己在天恩寺那恶梦般的一天之后永远都不会再流泪了,可自己远比想像中脆弱。他抹掉眼角最后一点湿热,对着透进门窗缝隙的朝曦微笑。
恨他就好!那样等他死的时候,二哥就一定不会再为他伤心了。
从他登基后,发现自己命不长久的那刻起,所做的一切,最终都只是为了这个结局……
他真正想要的,就是自己病死后,二哥还可以平静地坐在本就该属于他的王位上,平静地继续生活下去,长命百岁……
***
一个月的光阴快如流水飞箭,很快到了赤骊王大婚之日。始终积压在风华府上空的战败阴霾终于被这喜事驱散。宫中更是到处洋溢着欢喜气氛。
赤骊王夫妇祭祖册封归来后,随即在金殿大宴群臣,鼓乐歌舞,极尽铺张奢华。
池枕月也在殿上。他身上,穿着最鲜艳夺目的红色衣裳,黑发垂腰,朱红绢纱冠两侧垂落两条长长的血红缎带。眉心一点血泪,跟白纸般的肤色对比鲜明,透着脱离了真实的凄艳。
他漠然听着金殿上众人对他的指点议论,双手紧握玉壶,缓慢地穿过两侧人群,向高处两张座椅中的人影走去。
那是今日大婚的主角,池君上夫妇。
清晨,曲长岭来柴房传下赤骊王口谕,命池枕月在王上大婚的喜宴上,为赤骊王夫妇执壶侍酒。这身衣冠,也是赤骊王指定要池枕月穿上的。一片热烈耀眼如往昔的红,仿佛在嘲讽他如今的贱役身份。
池枕月默默接过了,然后,沐浴,更衣。
他要用最漂亮、最干净的模样去见池君上。那大概是他最后一次能看见君上了。
因为他已时日无多。
柴房那一次疯狂的折辱之后,池君上忙于婚事,没有再来过问他。而他,整整五天,都发着高烧。柴房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死,他却活了下来,甚至精神还比从前好了些。
大家啧啧称奇。池枕月知道,那是落日前最后的明艳……
座椅上的人脸慢慢地放大、清晰……他双眼瞬息不眨,专心地看着。
二哥的脸,俊雅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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