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细致活儿,靠的是一个合格兽医的解剖常识和经验。牛有四个胃,他必须知道是插进哪个胃里……
插妥了,他叫拿药来。三表婶拿一个漏斗舀汤药灌进去,三表叔按着牛肩胛骨,防止它乱动。绪东温柔地摩挲着牛脖子,安慰它。一会儿,药灌完了,绪东拔出管子,洗干净,交给三表婶让她保管好,明天还要再灌一次。三表婶头点得捣蒜杵儿似的答应着。
回到二姑家洗干净手上掸干净身上,已是七点多。天早黑了,他们也吃过了。传霞又热菜,满口怨言。不是对绪东的,而是对牛主人的。——那家人缘真不好!第二天,天晴了,日丽风和,是个美丽而可爱的春日。绪东又拿了药去看牛,牛似乎好了一些,站了起来,一双美丽的双眼皮长睫毛的大眼睛汪着温柔的光。绪东很高兴,跟三表叔说:“看样子再灌一次就好了。先别给吃草,好全了再少少加点草料,要干净的,发潮发霉的草千万不能喂。——你要是拿出待人的心思来待它,就绝不会生病。”三表叔笑道:“待人的心思待它?耕地的畜牲也配!指望它做活呢!能耕地就好。”
绪东不说话了,脸上有些不高兴。三表婶忙道:“下回我仔细了,当心喂。要值三牛块钱呢,生病有个好歹,可不是坑了我。我一定仔细!”她去熬药了,然而绪东仍旧不很高兴。
又灌药,这回牛有了精神,一点也不配合,绪东弄得满头满身是汗。好不容易灌好了,看见牛眼睛里一点活泼的亮光,他还是很高兴的。说:“下午我再来看看。”
下午他又要去看,三表婶隔得老远的向他笑:“好了,全好了,中午开始嚼了!”绪东道:“那暂时也不要喂草,夜里再少加一点,可得铡细一点啊!”三表婶答应了,绪东就不去看了,他很忙了,一如他所预料的。
天接连地晴下来,一天天暖起来,鹅黄柳变为嫩绿柳,就是不发芽的树枝头也涨出老大的苞来,就要发芽了。——它们都要发芽了。沟渠里的水青绿青绿的,照着蓝天白云,清晰的影儿,双重的景色。绪东骑了车出疹,豆腐坊、柳墩、小新庄,各处都去。远远地回望田庄,青苍里透出些斑斓的色彩。绿的柳,黄的杨,粉红色的桃花这儿一团那儿一团,开得热闹。粉白色的杏花已经残了,倒还有些深红色的花萼供人眼目。高高的棠梨树上开满了白花,它的叶子也泛着些白。棠梨树像春日盛宴上的一个寡妇,遍身缟素。紫丁香细密的心结坠满枝条,一个结里藏一个心事——春天了,正当韶华的人儿哪个不藏心事?
这天傍晚绪东回来。快到晚饭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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