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郭兰的方向看了一眼。
屋里只在窗边还剩下一点光,她的视野远比白日里清晰,这一眼正好看见郭兰。
女孩脸色苍白,嘴唇紧紧抿着,不慎和她对上视线,慌乱地立即躺下去,被子扯得几乎盖住了头。
李殊檀忽然翘了翘嘴角,缓缓躺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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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梦,李殊檀睡了个好觉,照例干完洗衣打扫的粗活,日头一过正中,她就抱起忽雷,直奔西山。
去之前当然得和蓉娘报备,或许是昨晚的那只鸡蛋起了作用,蓉娘半边脸上的淤青下去不少,对李殊檀的态度也好了几分,只不冷不热地提醒:“管好你的忽雷,要是破了坏了,卖不出忽雷曲,可就得像我一样卖身了。”
李殊檀只管点头,一路走到鹤羽住的木屋前,站在外边的却是个清瘦的少年,一身利落的短褐,脖子上那条擦汗的帕子不见踪影。
“……檀娘子?还记得我吗?”少年主动迎上来,“我是司墨啊,昨儿我们才见过呢。”
李殊檀昨天以为他在厨房做事,这回乍听见名字,猜测他可能是伺候笔墨的,含混地点头:“记得。有什么事吗?”
“郎君在里头写字呢,怕你干等着,所以叫我出来迎一迎。”
“写字?那我应该不能进去吧?”
司墨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哎,是这个意思,书房嘛……要不我给你找个阴凉的地方,等郎君出来?”
李殊檀摇头:“不用了。外边太阳挺好的,就这里吧。”
她在胡床上坐下,回忆着女乐抱琴的坐姿,左手按弦,右手弹拨,拨出第一个音。
李殊檀选的依旧是崔云栖的自度曲,大概是以往听多了,单纯靠背谱都弹得指法纯熟;又大概是心境变了,以往缠绵病榻,只觉得听着不错,这会儿抱着忽雷,却觉得曲中多哀思。
崔云栖从不多话,也从不要求她尽姬妾的义务,淡漠得李殊檀以为她并无感情,但他自度的曲中居然有这么多的愁思。
那么,曾在她病榻前弹琴时,这个如同寒梅皎月的男人,到底怀藏着什么样的心绪?
李殊檀不知道,她只是闭了闭眼,把那股涌起来的复杂感情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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