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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夏天黑的越来越晚,好不容易等天边打翻浓墨,谢溶溶坐立不安,将要戴上堆帽出门去,就听见苁枝的声音从门缝里飘进,“小姐,人来——”
话没说完,门从里面猛地大开,谢溶溶穿身石墨蓝的连珠纹褙子,堆帽里露出一张明艳的脸,忙不迭地把她往外推,“快走快走。”
燕回雇了辆马车等在外面,寺里落锁,想要出去只能翻墙,他远远看见谢溶溶窈窕的身姿小跑到跟前,堆帽的帷纱被风吹开,雪肤容貌,像极了志怪话本里夜奔的美人。
她闪着一双浸过蜜糖水的黑葡萄,身后是一幕天地相接的水墨画,从画里走出来,一瞬间忘了如何开口。燕回匆忙别过脸,不敢再看。
“我带你出去。”
谢溶溶看了眼融入夜色的高墙,愣愣地问,“这要怎么出?”
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走到自己面前,倾身附在耳边,一句喑哑的“得罪了”转瞬即逝,消散在迎面而来的逆风里,如同一场短暂不留痕迹的微雨。
等回过神,她面前依旧是一堵越不过去的墙,只是眨眼之前,她还在墙内,望着触不到顶的灰瓦束手无策,腰身被他搂过的地方像是长了一圈缠腰火丹,隔着薄衫刺喇喇地烧。
谢溶溶藏在堆帽后面涨红了脸,感觉像是被藏在浓夜中的无数双眼睛盯着,几声蝉鸣也能教她草木皆兵。
苁枝就没这个待遇,被人领着衣服领子,提米袋一样放在地上,她也没想那么多,拍拍胸口心有余悸,“真是吓死我了,”她比划道,“那么高的墙,像燕子一样就飞过去了。”
谢溶溶隔帘望进他灼灼的金轮里,心想,他带她翻越的,又哪只这一堵墙呢?
“走吧。”
燕回看不见她的脸,可隐约觉着她那一眼确实落在自己身上。
他们贴的那样近,她的细腰在握,馨香的气味不请自来,假如墙再高一些,路再远一些,他就能带她跳出整个穹顶,顺着那条乳白色的星河逃到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去。
他把手中的炽热攥成拳头,和胸腔里的心脏一样大小,一起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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