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手伸出去还没碰到,她就又直起身子,嗒嗒嗒地敲,每一下都敲得绵长又无力。
“开门……开开门……”
他心口的涩痛梗在喉咙口,想说话却连嘴都张不开。
“溶溶,你这是找谁呢?”
“开门,开……”她回头乜他一眼,道,“糖果子铺。我带阿鱼来尝尝,阿爹带我来买过。”
城西的集市早在戒严那天就闭市了,别说是糖果子,就连馄饨摊都不会摆出来。她明知这点,还是坚持不懈。
“老板,店家……我要一串山楂果子,我要……要好多,好多的糖稀。阿鱼啊,娘带你来吃糖,外祖带阿娘吃过,阿娘也要带你来。”
她说着说着,手勾在门环上,半边身子靠着紧闭的木门,一点点往地下滑。闭着眼睛嚎啕,把牌位放在怀里,抱着腿蜷缩成一个小点,边哭边说些让人听不清的话。
她这副模样真是和美不沾边,浑身湿透,头发散乱,是随便一个有教养的小姐在晓事后都不会有的哭法。
燕回走上前去,跪在没扫干净的石子路上,伸出双臂把她和她怀中的牌位一起抱住。
“谢溶溶,谢溶溶。”
她的哭声近在咫尺,可谓是震耳欲聋,雨水掉落在嘴巴里,周而复始地润着嗓子。
“……阿鱼——阿鱼啊——娘带你看看金陵……咳咳……带你去吃糖呀……”
“阿娘的宝贝……你是阿娘的命……”
她每说一句,燕回就愈加搂紧一分。她哭昏了头,最后来来回回地喊爹娘,喊敬廷,就是直到昏过去,都没有正眼看他。
在这席天大雨,烟水茫茫的残酷夏日,那朵生在枝头的金陵花,被风吹落,被雨打散,终于落在了他燕回的手心里。
一梦终醒。
身下是摇晃的清波,耳边传来木桨杳水声,还有断断续续的嘈杂交谈。
谢溶溶忍着头痛欲裂,下意识地抱紧怀中的牌位,眯着眼睛随口问道,“这是在哪儿?”
回答她的是一个近来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像是飘在云上,吹一口气就散了,“船上。”
她用被子捂住头,嗡嗡的声音让人听不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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