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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苁枝,我想吃龙须糖。”
谢溶溶小口舔着一支薄壳糖马,马尾巴还没吃完,就又盯上了别的。只要她那双葡萄一样的黑眼珠泛着水光盈盈地看人,再硬的心肠也说不出重话。
苁枝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两提云片糕,一咬牙道,“小姐,这才走了多久,西城四十六坊,街市会馆云集,多得是好东西,我带你去前面捞小鱼儿。”
谢溶溶果然被牵着走,苁枝不放心,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时不时还要提醒她看路,真像带了个孩子。
等到蒙着月亮的那一层白雾散去,人来人往,耳边环珮翠玉轻快地作响,年轻姑娘们的娇吟也不遑多让,嬉笑吵闹声点亮了各式各样的面孔,不远处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
“——登月楼的辇车开道啦——”
话音未落,“咚咚锵——”锣鼓声震天,一瞬间数千只眼睛齐齐望向同一个方向,人们不约而同地分退出一条道,垫着脚伸着脖子去看那挂了满头花的健硕黑牛趾高气昂地踏在石板路上,两侧是肌肤赛雪的美貌胡姬,赤裸的圆润双臂上扣着金色的臂釧,额间坠着棋子大的猫眼石,手腕脚腕上的银铃随着步伐舞动,叩启了良夜的篇章。
立在八人抬的辇车上的花魁羽袖霓裳,将秀美的腰身弯成一弧银月,背手反弹琵琶,轻启檀口,唱道,
“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她立于人上,广袖一扫散落一片花雨,人们争着去抢这份恩典,谢溶溶避让不急,被刮落了面纱。
“啊——”她眼看着纱巾被踩成抹布,被从后涌上来推搡的人群挤得措手不及。
苁枝怀里抱着满当当的零碎,腾不出手去抓她,急得直跳脚,“小姐——小姐——”
谢溶溶觉得自己是漂在人海上的浮萍,随浪越游越远,直到看不见苁枝的头顶,连她的呼声也淹没在嘈杂里,她才后知后觉地吊起一颗心,慌乱地四下张望,“苁枝?苁枝——”
手里举着半个吃剩的糖马,一不留意黏在别人的头发上, 年轻气盛的公子被扯痛头皮,扭头刚要怒骂,却低头对上一张怔忡的娇靥。
那股怒气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连他都没意识到,被那双眼睛乜一分,脸和耳朵都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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