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角梳子握在手里,从发顶梳过乌墨一样流丽的长发,余氏暗叹,果真是灿若春华。
她笑着称赞,“世子妃天生丽质,生得掌权之相,必定与世子和和美美。”她让出位置给梳头宫女,站在一边觑她的反应。
谢溶溶魂不守舍,木头桩子一样让人摆弄,直到天色透白,她起身看向镜中的人:赤色通袖对襟大衫里面配着金绣翟纹鞠衣,深青色金云霞凤纹霞帔坠着珠子,领部一副莲生百子嵌红宝石金纽扣,通身上下除了红就是金,这样艳丽的色彩陌生得令她一瞬间驻了神。
等嬷嬷拿来珠翠七翟冠要安到发顶,谢溶溶才恍然回神,一把抓住她的手,急切道,“等等——”
刹那间屋内絮语低笑声弥散,一双双眼睛里里外外看来,还是谢纷纷面不改色,把人撵出去,合上门走到她面前,缓缓蹲下身子,烟水杏眸自下而上看向她。
看向这个守寡不过一年,又要风光出嫁的meimei。
“阿姐,我这是……要嫁人了么?”
镜子里的人生了一副与她一模一样的面孔,描眉涂腮,朱唇嫣红,画着新妇的妆容,娇艳得如同枝上新蕊。
“对,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
谢溶溶握紧她的手,带着哭腔问,“嫁给谁呢?”
“你的夫君是梁王世子燕回,今日后,你就是名正言顺的梁世子妃。”
两滴泪珠顺着面颊滚落,谢溶溶摇摇头,“我怎么会嫁给燕回呢?我是……我是敬二夫人,有一子乳名阿鱼,他还只有两岁……”
谢纷纷不顾她化好的妆面,把她搂进怀中,哽咽却坚定道,“你不必再是敬夫人,阿鱼业已往生极乐,梁世子待你一片赤忱,为了娶你不惜自毁前程……”
“我不要,我不要——”她兀然哭出声,顺着蔽膝滑跪在地上,赤红的礼服委顿成一滩血色,与那日大报恩寺门前的场景如出一辙。
陈氏衣不蔽体地倒在几步外的石阶下,蓬头垢面的模样与流民无异,她能看清那只扭曲无助的手,隔空抓了几道,也能看清她眼底的恨意,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被一支羽箭当头穿过封在喉口,她死在世间最慈悲的神佛面前,以一种决然又卑微的姿态,企图宣斥她的累累罪行。
昔日那些刺耳的酸话盘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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