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样多少还好点。那人没良心,但他这个儿子,沈河,他是有良心的。你能跟他结婚,真的是谢谢你。”
回忆暂告一段落,沈稚走出去,看到身穿衣着漆黑、梳起前发的沈河正在爽朗地发笑,他的笑使人想起冬日清晨的空气,吸进肺里时感到冰凉,却又难以辩驳的清爽。
沈河是父亲的长子,所以理所当然地回来担任丧主。
拜这所赐,沈稚见到了不少不认识的沈家人——虽然她也姓沈。
私事助理也不好插手太多,好在沈河把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他向来只要想做就做得到,沈稚很清楚。第二天就焚化了。沈河表现得很镇静,一点也不难过,甚至都没有如释重负。
他们并排走回灵堂。
沈河问了她一句:“你们家以前会扫墓吗?”
“会啊,坐巴士去教堂,往十字架上洒圣水,‘阿门’。”沈稚边说边做了姿势。
她又问:“你呢?”
他仰着头,活动起肩颈说:“我一点都不清楚啊。”
“不清楚吗?”
“嗯,”他郑重其事地回答,“这两天来拜访的亲戚,我就没几个认识的。”
沈稚不由得笑了。
这不怪她,他自己的表达也很滑稽。
沈河说:“真的。仔细想想,我对我爸妈的事一无所知。搞不好我是捡的。”
“应该不至于,”沈稚安慰他,“你和你爸血型一样。”
他猛地回头:“你怎么知道?”
“上回是我陪你爸去看的病。”她漫不经心地说。
也就是沈河进剧组了的那一次。
他凝噎几秒,随即回复:“谢谢你——”
“不用啦,”沈稚叹了一口气,“你不也安排过我姑姑一家的食宿吗。”
他们都维持着断断续续的睡眠守夜。沈河的继母一直劝沈稚去休息,她却只摆摆手:“没关系的,平时拍戏都习惯了。”
插曲大约是从下葬前几天陆续开始的。
后来,沈稚想,大概是讣告逐渐传达到位了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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