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大概是二零零几年,他们班上最好看最富有的男孩子裴燃还和翁沛同桌的胞姐滕书烟处于热恋期,裴小少爷翘了最后两节课就为了去给滕书烟一个惊喜——在放学铃打响时,教学楼下空地上亮起许多星星灯与圆球灯,裴燃一手抱着巨大的玩偶兔,一手拎着价格不菲的蛋糕盒,大声喊“滕书烟同学生日快乐”。
翁沛记得那是个很冷的冬季,难捱的生活使得明朗朝气的少年少女都格外灵动夺目,滕书烟被人扶着从轮椅里站起来,趴在栏杆上朝下看,教学楼外壁上的路灯灯光洒在她的毛线针织帽上,被祝福的人笑起来侧脸有甜美的梨涡。
一群人闹哄哄涌过来又涌过去,翁沛蹲在课桌边收拾刚才被他们撞倒的书,一双干净的球鞋就停在了她面前。
“被欺负了?”
“没有,自己撞到了桌角。”少年时期她总是用这样拙劣的谎言来对付段余宁,翁沛承认自己就是逆反心理,她不想在学校里还接受段余宁任何多余的帮助。
段余宁却笑了一声:“我都看到了。”
“那又怎么样?”
他在翁沛面前半蹲下来,拇指指腹从她的侧脸轻轻刮过,停在青了一块的下颌处,似乎是在叹息,像感叹一件陶瓷艺术品的碎裂那样惋惜的语气:“都淤青了。”
外面走廊上还有人来回走动,课桌椅的密度和窗户的高度并不能遮挡住两人,翁沛瑟缩了一下:“外面还有人。”
段余宁却把手伸到她的后颈去了,那阵子他为了练吉他把指甲修剪的圆润整齐,翁沛只感觉他的手指尖顺着自己的脊椎骨划下去,带来一阵颤栗。
她都准备好了推开段余宁,结果他竟然只是替自己翻了一下外套的帽子,然后收回了手。
翁沛愣在原地。
“回家吧。”段余宁率先站起来,径直走出了教室。
翁沛不敢再磨蹭,往书包里塞了两本书,小跑跟上他。
高一年级不强制晚自习,所有的教室都关了灯,翁沛有点夜盲症,走在平地上都会疑心自己踩空,走了没几步就,两人就拉开了距离。
段余宁察觉到了,特地停下脚步等她。
然后只顾着低头走路的她就像只小兔子一样撞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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