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拖着这一身上百斤的披挂,走过这上千台阶,享受母仪天下的无上“荣光”。
闻近纯还比她瘦,个子也比她高,她不得不稍稍拎着腰带拎着裙摆,以免在玉阶之上栽倒。
好在所经之处,百官俯首,直到台阶最上方,得圣旨不必下跪的单一令,忽然斜斜递过来一个眼神。
文臻对他微微颔首。
她走了过去,永王微笑着伸手,文臻垂下脸状似娇羞,晃动的珠光相对,谁也看不清谁的脸和眼。
帝后立于大殿之巅,接受群臣山呼礼拜,黑压压的人群偃伏如草,日头从洁白的广场延伸开去,那一片阔大无边无垠像雪色的海,而在高高矗立的汉白玉牌楼的另一端,是宽广的长街,长街两侧的麒麟和飞龙石雕在霞光中飞腾,更远一点则是道路纵横格局对称的无数坊市和民居,民居的尽头延伸开青灰色的高大城墙,城墙上深黄色燕字旗猎猎飞舞,笼罩着更广袤大地上的田野、山川、河流、城池和熙熙攘攘芸芸众生。
这是清晨的东堂,巨大而遥远,此处从天光中醒来,彼处却还可能沉于酣眠,但升斗小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并不明白这一日王朝又换了新主人。
奏乐、祭告、祝祷、宣金册、授宝印、焚香、拜礼……一连串繁琐的仪程之后,宝座及宝座之侧,坐下了东堂皇朝的新帝后。
百官鱼贯而入,文官位于殿东,武官位于殿西,金吾卫甩鞭,羽林卫卷帘,再次行三跪九叩礼。
新皇帝年号昨日在太庙已经定了,是为永嗣。群臣当时听着这两个字,想着年已四旬还无子的永王,都觉得很是讽刺。
文臻却隐约明白这年号里代表的意思,可她还是觉得讽刺。永远记得你的后代有什么用呢?她已经因你而死了。
御座上,永嗣帝忽然微微倾身,向她凑过来。
文臻半侧着脸,用珠帘挡住脸颊,微微警惕地看过去。
听见永嗣帝在她耳边轻声道:“文大人,别来无恙?”
……
时间回到两日之前,湖州。还是那个飘雪的冬夜,张钺忽然醒来,只觉得心跳如鼓。
仿佛做了一场噩梦,噩梦里旌旗歪倒,白雪染血,尸首遍地,城墙残缺。
他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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