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近日就归,又听梳妆打扮,憔悴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丝羞涩,她抬手捋捋松散的鬓发,对西雅道:“瞧我这记性,一时一会的。”
又对汪妹道:“那还不速速拿了口脂带我去试,衣裳也要搭好才行。”她说着拉着汪妹就进了内室,竟对一地的狼藉和几名受伤的婢女皆视而不见。
西雅见自家娘亲进了内室,揉了揉眉心,唤了几个粗使婆子收拾饭厅,又赏了伤药和银钱给那几名被抓伤的婢女后,才回了“千金阁”。
自家那傻娘亲,到现在为止还乔郎长乔郎短地念叨。
自家那好父亲,恐怕早已在流放之地又开枝散叶了!
一年前,自家突然被圣上下旨抄家,判了流放,亏得她亲舅路子野,求得旨意能保下二名家眷。
在那阴暗潮湿的大牢里,舅舅胡士通前来领人,她扶着她娘刚出了牢门,她那好父亲乔辉之就扒着隔壁牢房的栏杆伸臂喊着:“芳娘,芳娘,你要走也要带着大郎走啊,他好歹喊你一声母亲,他是男丁,起码能留个后啊……”
胡士通撇了一眼这个他一直看不上眼的妹夫,冷笑道:“圣上只赦了二名女眷,男丁你就不要想了。”
谁知乔辉之又喊道:“那你带着西燕走啊,她比西雅年纪小,那西南湿热潮瘴,西燕身子弱受不了啊……”
胡士通终于忍耐不住,怒道:“我呸,我胡士通只赎自家血亲,那乔西燕一个粉头生的贱种,也敢和我外甥女争高低?既然你如此疼爱你那庶女,带着她一同赶赴西南,享受天伦之乐才是正理!”
说罢,胡士通左手拉着西雅,右手拽着还在踟蹰的胡芳,大步离开了牢房。
临走之前,西雅深深看了一眼自家父亲,又看了一眼缩在牢房一角,年纪只比自己小了半年的庶妹西燕,再也毫无留恋的大步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