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世代为军户,且陆铮又是上了战场便不要命的性子,因此家中备得最多的,便是各式各样的伤药。
梅媪为他上了药,不忍道,“若是老夫人在,绝不会准家中出这样的事的!”
她口中的老夫人,便是陆铮的祖母杨氏,也是梅媪的主子。陆铮的祖母出身诗书之家,因家中嫡支犯事而一家被贬黜至郧阳,成了军户,虽不复以往显赫,却是个极为聪慧的老妇人。
陆铮父兄相继战死后,也多亏了祖母杨氏,才压制了肖夫人,没让她在悲痛之下做出什么荒唐之举。后来杨夫人临逝前,大约是怕没了她,儿媳肖夫人行事荒唐,便请来了陆家族老,留了遗言,日后陆铮的亲事由他自己挑。
也的确如杨夫人所想,她走了没几年,肖夫人便越发的糊涂了,行事没了规矩可言。
陆铮没应声,子不言母过,只道,“梅媪,你替我去郡里采买些小娘子用的物什,聘礼厚上三分,我去同母亲说。”
梅媪应下,又道,“江小娘子性子好,生得也貌美,同郎君定是良配,老夫人若还在,定然也是欢喜的。”说着,又略有些发愁道,“只怕夫人不乐意……”
肖夫人素来同次子关系浅薄,偏爱长子,若是给次子媳妇的聘礼,比给长子媳妇的厚,只怕她还不肯应。可如今陆家不是从前那个陆家了,陆铮是千户,大小也是个官,厚三分怎么也是说得过去的。
陆铮神色镇定,道,“无妨,我去同母亲说。”
一辈子就这么一次,若是办得冷清了,便太委屈江家女了,自己既聘了对方为妇,便是拿她当自己的妻子,该争取的,自是要为她争来。
他娶媳妇,不是让人跟着自己受委屈的。
果然同梅媪所言,下午陆铮说了聘礼的事,肖夫人便极不情愿,恨不得指着陆铮的鼻子骂他白眼狼,嫌他连兄长的风头都要抢。
陆铮也神色无异,只一样,他不改口,“还请母亲体恤儿子。”
肖夫人骂得没了力气,可她心里明白得很,次子既然开了口,便不会轻易改主意。近些年,陆铮虽仍是纵容的态度,对她请大巫祭祀熟若无睹,可肖夫人心里也明白,那不过是他不想管。
若是陆铮要管,绝没有一个大巫敢接陆家的活,更别提从他身上放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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