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酬的信仰,即使作为儿子,他也不理解富酬对生父的复杂情感。恋父与弑父情结竟于理论之外的共生于一体。
他望着富酬以手臂支撑,缓缓起身,脖颈难以用力似的带起头颅。毫无血色的皮肤,骨骼的移动和缓慢的动作,颇为行将就木,又让人冷不丁想到抬腹昂身的巨蟒。
富酬就水咽下了药片。天空将将放晴,淡淡的扁圆的月亮浮在那片深蓝上,四野山林提前进入了夜晚。也许止痛药发挥了作用,他知觉麻木的仿佛身在父亲冷却的尸体前,跪坐的腿陷在粘腻的血和泥里。眼前是逐渐明亮的天空,周身是霞光染红的一望无际的天际线,富酬悲伤的有种怎么也弄不清楚的想法,那种感觉沿前继后,贯穿他整个生命。
“‘适当的悲伤可以表示感情的深切,过度的伤心却可以证明智慧的欠缺’,何况细究起来,我是没资格也没道理摆受害者姿态的。”
他自言自语似的说。
“想来挺好的不是么,我失去的东西其实正是终结痛苦的东西,希望破灭这种事发生就不用再提心吊胆的怕它发生了。”
要实现了他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怎么用未来的面貌面对过去的他们。
他知道自己的困境,但不知道困境的本源,他好像在顺从很早就制定好的规矩,有意阻止自己开心,让自己不得解脱。
忽然一只冰凉的手覆在富酬的手上,手指嵌进他指缝,试图多少安慰一下他。
“凭你的体温还想捂热我。”
名濑无奈微笑。记忆的主观性注定了它的不理智和偏差,记忆的主人拥有全部解释权。他为了减免痛苦,开始倾向否认那是桩值得痛苦的悲剧。对于不可逆的悲剧,实在忘不掉,只有这样比较好过,也没什么不合适的,至少他在尝试放下。
“我别无所求,仅仅想让你好。”
“所以你今天带莎士比亚和医生来,”富酬不领情,“自以为是的以为有义务拯救我?”
送出去的嘲讽都还回来了,名濑依旧笑着。
他笑是因为富酬总是逢迎世故,有时又像这样幼稚得厉害。
光线隐没,他的面孔不知不觉凑得离富酬很近。四十左右的人,却并不显老,偶尔某个角度尚有青年气,笑时眼角的皱纹只会让他的长睫绿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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