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授衣。宫人们换上新裁衣装的时候,江玉卿除钗着素,与其他命妇一同跪在了慈宁宫外冰冷的石道上。
第一次来的时候,她心里还有些惊慌——那是每一个身处时代漩涡前的小人物,对满川欲来的山雨时所产生的本能的畏惧。
第二次来的时候,她悄悄为自己戴上了护膝,在香囊里多放了些碎糖。
这次是第叁次。
自去岁的夏末,到今年的季秋,太后的病情反反复复,维持到了今日,已经如同幕上拙燕,不知何时便会倾巢而覆。
眼前佝偻的背影微微晃动,似是无力支撑,江玉卿袖中指尖微抬,没有动作。
下一瞬,左侧伸出一双手,托在那人的手肘,将她扶稳。
“夫人年事已高,勉力维持至此已显忠诚心意”
“不必多言。老身既然穿了这一身诰命,就要对得起太后娘娘的器重。不过是几个时辰,老身跪得起。”
“夫人高义,妾身敬服。”
左边的妇人说着,缓缓收回手,眼风扫到江玉卿,变作不屑的一瞥。
江玉卿垂首,端正跪立,若无其事。
原本按照规矩,她绝不可能有资格直接跟在太尉夫人身后。
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被从末尾换到了前排。被叫来的时候,引来了一众注视。
但就算是前排,与那些龙子凤孙相比,她们也还是与慈宁宫隔着楚河汉界。
皇亲与外臣,男人与女眷,保皇派与与严氏党,虽未明说,壁垒早已分明。
也许也正是因为这壁垒,所以才有了壁垒。
权力
江玉卿看着膝下的方砖,想得出神的时候,听见前方传来一阵喧闹声。
这阵声响宛如溅到赤铁上的一滴清水,刺耳的“呲”声之后,就变成了一缕青烟,消失殆尽。
身旁有人簇拥着谁无声走过,江玉卿眼观鼻、鼻观心,思绪未形于色,指甲却忍不住掐进了rou里。
慈宁宫前人来人往,死水里裹着活鱼。
金乌西坠,日头被慈宁宫正殿屋檐上的那只公鸡①衔住时,一位宦官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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