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谢了声。
好像就注定他今日就必须去碰一个硬钉子。
门口,一只黑靴踏了进来,暗纹挑金丝的衣摆擦过门槛,跨入了另一只脚。
沈怀霜手中书页翻动,擦过他的指尖。
他向来是沉稳人,但看到来人面容的刹那,还是吃了一惊。
钟煜手托着袖口,踏过门槛,低眉,理着袖口,眉心一道痕迹始终未消,似是极不快,眼尾痣落在眼角,愈显眼神锋利。
片刻的工夫,他抬头往屋内一看,整个人也静止了刹那。钟煜目光顿了好一刻,随后面色凝重了下来,如同一池水忽然静了下来。
殿内,两排近乎触及屋顶的书架下,层叠影子中,两人隔了十步的距离站着。
堂内越显安静。
极其安静。
机缘巧合,恰好相逢。
按道理来说,两人该高兴。
钟煜面沉似水地站在那里,掩过眼底一瞬的意外与欣喜,流露出浓烈的失望。
松龄听到头顶上沉沉叹息声,顶着满堂越来越见古怪安静的气氛,脖子越来越僵。
半晌,钟煜才先开了口:“先退下。我与先生说几句话。”
松龄如蒙大赦,呼出一口气,同殿内人一齐听话地躬身,如潮水般退去。他站在离门前稍近些的位置,只等人传他伺候笔墨。
钟煜望着沈怀霜,目光注视着。
沈怀霜见对方不答,跨出一步,走了起来。脚踩在石砖,给书房里带来一丝生气。
沈怀霜踩在石砖上,堂内像破开一道口,空气流动:“殿下要说什么?”
钟煜顿了顿:“我昨日得以与先生一见,不想先生惊才风逸,竟会受我母后千金之礼来大赵。”
言下之意,沈怀霜怎会不明。
沈怀霜看了过去:“沈某游历在外,听闻殿下事迹,想来便来了。”
在诸皇子中,属钟煜继承大统的可能最大,若是将来登临大宝,从前的先生即使不奉为帝师,自也是重臣。
在对方眼里,他到大赵的意图昭然若揭。
图功名利禄,图前程将来,个中缘由,由着钟煜自己去想。
钟煜闻言颦眉,如同噎住了一般:“我的事迹又有什么好听,无非恶名在外,劳动先生大驾。”
少年根骨奇佳,一点即透,自然也有脾性急躁,屡教难改的说法。
钟煜摁了摁眉心,语气如陈述一件重复了许多遍的琐事,带着冷:“先生既超脱世外,又何必受限于旁人,听从大赵皇后的安排,将自己囿于大赵,甘居人下。此事,实不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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