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涯道人才幽幽转身,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像是仔细分辨来者何人,恍然大悟后才开口,“卫炽?你一双眼怎充满了恐惧和戾气,如今你已不是那个流落草原的八岁小儿,你在怕什么?”
卫炽又将头深深埋在地上,眼泪滴进土里很快消融。他尽力控制着自己颤抖的声线,答他,“我怕我出走半世仍只有我一人,如孤魂野鬼般游荡于这世间。”
“唉。”铁涯道人叹了口气,复又躺回椅内,用平静的近乎慈祥的声音答到,“吾真吾真十二岁那年随我行道,虽称我一声师傅,但我从未教过她一句。想想这几年,不知是我渡她,还是她渡我。”
“她在走时曾对我说,她心中思念未灭,终有一日会回来。那时我便知道,她的禅机已到,我再也救不回她了。”
卫炽颓坐在地上,失了魂,“她若已不在这世间,我已不愿活了。”
铁涯道人奋然一起身,手边蒲扇直接抽在他跪趴的脊背上,声音带着莫可奈何,“你可还记得,她走时对你说过什么吗?”
卫炽张开嘴,“她说,她不后悔。她说,让我当一个好皇帝。”
他抬起头清澈的眼眸中挂着深深的绝望,“师傅我求你告诉我,昭儿在哪儿?她到底去哪儿了?”
铁涯道人又叹了口气,“卫炽,你二人情牵叁世,缘分不止。她在走时对我,她心中思念未灭,终于一天她会回来,你们会在海晏河清的太平盛世下重逢。”
他慈爱的安抚着卫炽,“去吧卫炽,去做你该做的事,好好活着。”
卫炽一抬头,一阵天旋地转,梦中的葡萄架下的暖阳已消失殆尽,自己早被身后那匹马拉出雪地,此时它趴在自己身边,用身体给他取暖。
卫炽抬手搂紧它,越觉得暖却越觉得压抑,他起身朝着空落落的荒野中喊,“昭儿。”
你在哪儿?
四周只有猎猎的风来来回回地穿梭,再无其他。
“昭儿!”
你不是说过,再不会留我一人,与这荒野之中。
破损的旌旗再承受不起风的重量,歪歪倒在一旁,指向这破败荒凉的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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