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你们柳安镇桑叶多得都倒进河里?!而我家…我家几千只蚕啊,几千只啊,饿死了!”
“全他娘的!生生饿死了!!”
他的愤怒太过真实,池小秋看着他几近疯癫的模样,心不停地往下落,一直落,寒凉没有尽头。
如果她没有记错,钟应忱那日带回来的消息——
柳湾、长顺两镇,蚕花大坏,四方市镇,叶船只能尽来柳安。
“阿爷,我要回家!”
池小秋果断请船老大转了头,把这个已经神志不清的人带回了家。
“叶价太贵了啊!一两银子,买不着,买不着啊!”
“小宝,你别怪爹!别怪爹!”
饶是这人说话颠三倒四,两人也拼凑出了一镇之隔,这个高姓人家另一幅惨象。
今年高家出蚕甚好。
可三月末,柳湾来船渐少渐稀,叶价陡然涨高,蚕户无力买叶,只能眼睁睁看着满屋的蚕尽数饿死。
和几千只蚕一起死去的,还是高家发了急病,却无钱医治的小儿子。
柳湾镇离柳安不过一天半的水路,如今流言已经传了四五天,若只是柳安镇内空xue来风,又怎会传到如今,依旧让人深信不疑?
背后的水,不知有多深。
可是事到如今,早已不是一镇之事,从高家人进了他们门的一刻起,就再难独善其身了。
良久的沉默之后,钟应忱撑着桌子慢慢站起来。
“我出去一趟。”
“哪里?”
“叶行。”
除官府之外,只有叶行,尚且有一力,能挽得狂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