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气让嫁过来的娇纵小姐也无地发火。可作为这一家的长子,本身无作为就已是顶大的罪过。他是生错娘胎的游世散人,自然在那个家里待不长。被父亲带离家中那天,正是霏霏细雨,零星枪炮夹杂太爷爷“我只当你死了”的怒声惊得梢头雀儿跳桠飞逃,自小照顾他、一口一个“陆哥儿”的乳母哭声撕心,被身后王府式的朱红厚门拍碎封实,纷乱嘈杂如罐中沸水,终也随着熄火散去了。
他们离开京城一路向南,如离港的舟渡入渐起的波澜。许商陆头一次亲眼见得乱世里的民生疾苦,十里狼烟十里烽火,山河飘絮中他的国。父亲从不停歇,一路到达桃源乡般的湘地小镇才止住。年幼的孩子早早就在书文里学过“懦弱”二字,却还不敢用在自己一向敬重的父亲身上。
生活在世外之地与许彦邦而言舒心不少,收拾药铺闲暇之余也乐意教幼子一点国学通史,无论什么这孩子都安静听着。黄口是其他孩子正闹腾好动的年纪,过分沉静内敛叫许彦邦心生不安,透过水雾望去,突起的脊梁如初长树苗。如果是木讷也罢了,聪明是一世糊涂也是一世何必白白熬心,偏那清癯稚嫩的眉眼下透的是慧极必伤的先兆。许彦邦调理着药膳暗庆自己的决定,这孩子本就不适合待在那吃人的地方。
河镇如诗如画,乡人淳朴亲切,但湿气重了些,顶头云埃如溢满水的陶缸,只一敲便振出大串水珠。许彦邦早年骑马习武落下旧疾,一到雨天便浑身苦痛。这日便是如此,许商陆扶着父亲卧床休息,独自一人撑伞行过天井去照料堂前药铺。将畏湿的草药单独存放好,听着绵密雨声他想起善合堂的招牌还呈在外面,新墨勾的大字恐怕要被淋得褪色。
他搬了把椅子到门外,准备卸下招牌放进屋里。余光被飒飒细雨淋湿,又揉进一团灰红来,他转头,瞧见一面摇曳在风中的布旗。翠微楼叁个字起伏着,浸湿了水一撇一捺反而越发张扬恣意地在布面上延伸。
是对门茶楼的。这镇上唯一的茶楼恰好与他家的药铺隔着一条青石窄路相对而立,药涩和茶香时融时分,彼此的招牌也你呼我应连成对子。每天掐着点陆续开张打烊,前后错不过一刻钟。离得太近,许商陆侧耳就能听见对面声响,抬眼便能窥得楼中一半。相比自家,翠微楼是极其热闹的,是镇上人饭后闲居之地,从早到晚都被谈笑声填满。
那嘈杂里时常夹着个特殊的。
清泉冲落花般的女孩儿音,牵在空气中的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3页 / 共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