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来了。”
郑克还没睡够,防空洞里冷,被褥不够他本能地往谢秋歧身上挤。这位少爷可能还习惯性地以为自己躺在豪门寓所,也不知道做什么春秋大梦,迷迷糊糊抱着谢秋歧就叫宝贝。谢秋歧脸色一沉,朝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毫不客气把郑少爷从美梦里扇醒。
不等郑克发起床气,外头的士兵已经走进来,挥着枪杆把人从被子里打醒,将他们赶到外面去。已经有矿工排着队在空地上等候,他们加入了队伍一起往防空洞后的山丘走。
清晨昏昧的天,月亮在云里跑,风在后面追。月亮也跑不出非洲这片天。
山丘后面有河。深色的河水,经历了无数非法采矿者生生熬成了一碗浓浊的、沉窒的药。它甚至没有名字,可能只是刚果河途径隆达高原的一条极细小的分支。浅滩经过抽水后一部分河床袒露在月光下,枣泥色的湿泞,矿石挟裹其中冷光闪闪。
部分爆破的碎片还残留在河道上,应该是河流改道的时候产生的。两架单轮手推车翻倒了,铁锹、簸箕、藤筐、滤网散落,一条粗大的塑料水管如动物血红的肠子剥落在地上,连通着小型水泵。还有一组奇怪的磨盘似的工具,污迹累累,已经看不出来原来是什么样子。
即使是谢秋歧看到这样简陋的“工作环境”也难掩震惊。这里维持着最原始的手工作业,仿佛不受工业化的一星半点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