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没有再见过黎井衡。前几年有条新闻,说是工地砸死个男人,姓黎。蒋雯丽猜,兴许他是跟何远山那样,死了。
这是1992年年底,年味从年前一个月就浓了起来,大街小巷张灯结彩,摊儿多,小孩子攥着麻糖和冰糖葫芦到处跑,整条街都是红灯笼,喜庆。天气冷,但再冷的天气都没能盖住人们脸上暖轰轰的笑。
蒋雯丽在城郊租了一处房子,每月租金6块,还有个小庭院,能种蔬菜,她觉得不错。这房子虽然从外头看上去不大入眼,但内部陈设温馨舒适。
房东老太太问她,怎么把房子找在城郊,她说城郊的房租不贵,而且一年前,就是在这里把孩子丢了。
房东老太太又说,这房子是家里姑娘之前住的地方,后来姑娘去国外上学了,房子也就空了下来。
93年的除夕夜,蒋雯丽独自一人走上街,身边涌着的人格外多。
“阿姨,要不要买花,除夕夜打折,给你五毛钱一支。”
拥挤的人流中,逆行来一个小姑娘,大概七八岁,手里捧着漂亮花束,笑盈盈问她要不要买一支花。
蒋雯丽冲小姑娘努力挤出一丝笑,摇了摇头。
小姑娘盯着她看了看,“阿姨,送给你。mama说,过大年要开心。”
小姑娘咧嘴笑,露出森白整齐的小小牙齿,她从一束花中揪出一朵递给蒋雯丽。蒋雯丽看到,那是仿真的铃兰花,她接过花,还是不忍问道:“为什么你的花在冬天也开得这么漂亮呀?”
小姑娘想了想,又是一个大大的笑,她说:“mama说,我家的花一年四季都开!祝阿姨开心!”
小姑娘消失在人群中了。蒋雯丽手里拿着那支铃兰花,嗅着浓烈的年味儿,鼻子又一次酸了。
天上再次飘起了雪花,她想到了那个桥洞,想到了那晚的噩梦,想起了那个乖巧的,安静的漂亮小孩,那是自己的儿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rou。猛然,一阵前所未有的愧疚感涌上心头。
广场上传来钟声,到了第十二响,整片天空忽然被绚烂的烟花覆盖。如此浓烈的味道里,这个失魂落魄的27岁女人,却正在经历着她人生的第一场风暴。关乎爱情,也关乎亲情,是理性与感性、顺从与责任的博弈。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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