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正拉开屋门送来茶水,一见他如此,忙放下茶水提裙追上去,抓住他衣袖:“梅六,梅六!钱神医许是还没瞧清楚,你别急,你等我同他说说,兴许——”
梅林玉默默从她手中抽走衣袖,这时回头,对她仍是笑着,只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她回去陪着裴钧。
裴妍还要再劝,可梅林玉已转身走进自己屋中闩上了门,她上前一步举起手来,却始终不知该不该敲下。
另一屋中,众人皆因钱神医的话而陷入沉默,钱神医却不觉有异般,已查看好了裴钧的伤势,开始给裴钧剜腐去脓。
裴钧强忍剧痛、任他医治,可此时心伤却比手伤更甚,终是说道:“梅少爷本是商贾,眼下因伤失声,老先生怎能说那是好呢?”
钱神医一面替他止血,一面漫不经心道:“往日过得如何,今后便应过得如何么?他喉粗而唇丰,一见便知是喜闹之人,可观其神相,却并不似好口舌之辈。人哪,有时候不明白自己究竟要什么,病了痛了才悔了恨了,老朽这双眼睛可见过太多。他们明着是悔恨病痛,却何尝不是悔恨自己?”
他说着,擦过手中小刀上的污血,放在火上烤:“失之桑榆,未必不可收之东隅。”接着又凝神看向裴钧胳膊,下刀割入裴钧rou中,稳之又稳道:
“就像你,不剔掉身上的坏rou,又怎见得着好rou长出来呢?”
钱神医说完这话,手上的刀也停了。他自门外茶田里随手抓了几把药草来替裴钧碾碎敷上,包扎了,就此便在山中住下。
裴钧的心中不曾有一刻放下姜越,不等伤养好,已乔装骑上骡马出山数次,不断从就近的城镇打听天下局势和姜越的下落,可数月过去,毫无所获,而那一匹在宁城十里坡见到的断腿马和满林惨状,却时常与钱神医的话一起潜入他的梦境,令他午夜惊醒。
天下一如赵谷青所预言。各地因不服蔡沨称帝,豪杰人物揭竿而起,大小战事层出不穷。裴钧伤好后乔装远行找寻姜越,一路上不出几日便能遇见处战场——甚也不知是谁为了什么而打了谁,更不知谁胜谁败,他只管让随行护卫拾捡起地上掉落的武器战甲和食粮,装上板车带回山去,别的话一句不讲。
赵谷青已在山中开始筹措村落的生产,闫玉亮管人,方明珏管帐,很快便将人事物理得清明。他们发觉茶山上最多的便是茶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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