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连着五六日,裴钧每一日都踏着晨光出山去、浑身恶臭地回山里,每一夜都洗得干干净净、把屋里弄得香喷喷的等姜越休息;姜越每一晚都睡得很沉,每一夜都重复同样的梦境,第二天也总是能有熬化的牛筋汤喝,白日里做事亦一日比一日更有精力、一日比一日更能忙碌,这叫他甚至都没有留意——
茶山中根本没有牛群。
数日后的一晚,他终于在一阵剧烈的腿疼后惊醒过来,睁眼,竟见钱神医正捏着石砭坐在他榻边,而钱海清手中托着个装满银针的布囊,一看便是正在给他行针治腿,而他回过头,又见他身侧的榻上空空如也。
“裴钧呢?”他坐起身问。
钱海清张了口还不及说话,姜越似乎已想到了什么,迅速地起身趿鞋奔至屋外,遥见远处的厨房之上正飘着缕缕白烟。
“晋王爷!”钱海清在他身后焦急地唤了一声,担忧地跟着他向厨房行去。
他一路连走带跑来到厨房,还未靠近,已闻见当中传出骨rou熬煮的香气,待慢慢推开门、走进去,只见裴钧正瘫在炉灶前的一把竹编的摇椅上,半睡半醒,手中还握着把开裂的蒲扇,此时正疲惫地轻扇着面前泥炉中极小的火,而泥炉之上架着口大大的石锅,石锅的盖子微微作响,锅的边角处,正溢出带有腥气的浓郁rou香。
姜越身子一颤,扶在门框上,张口想叫裴钧,一时又不忍出声,眉宇间纠结起来,终是红了男儿眼眶。
“王爷回去歇息吧。”钱海清站在他身后门外劝,“师父他……不想让您知道这些,就怕您不愿意这么治——”
“你同他每日究竟是出去做什么了?”姜越回过头,勉力压低声问他。
钱海清为难一时,抬眼看了看厨房中还未醒来的裴钧,叹了口气:“实则吧……王爷您每日喝的牛筋汤,应叫做牛蹄筋汤才对。这汤是只取牛蹄掌上的块儿筋来熬的,可不是那种又大又长的牛腿筋,外头等闲买不到,买到也未必新鲜,下锅更不能离火,要拿小火熬足三个时辰方可出锅呢,如此才算全了药效。”
“您也知道,茶山里头没人养牛,附近的村里养牛的虽好找,可一头牛四个脚上也只取得下两三斤蹄筋来,眼下时境又不好,人家也不敢日日都宰牛,总要留些家用,我同师父便只得每日出山去挨着村落地问,问谁家要杀牛、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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