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晨光,水风清明,朝霞流绮,白浣月独自走在原野小径之间。
微风卷地而起,草木窸窣晃动,她远远看见灌木尽头冒出一对尖尖耳朵,支在半空,一抖一抖。
是那只红狐狸。
镜山一带素来太平清净,开春以后,这小妖怪时常出现附近,她自是见怪不怪了,毕竟去年也是这般情形,甚至一度守在家门之前,虽未对她的起居出行造成什么不便,然而心性活泼鲁莽,到底闯下了祸事。
原以为经过一番追逐教训,他已自省自醒,从此潜心修行,哪知今年仍然鬼鬼祟祟的暗中尾随,不过相较于先前初遇时的冒失,如今做派倒有几分谨慎——可当她坐在医馆,瞥见角落屏风背后悄然探出的那截毛绒长尾,水岸芦苇般左右轻晃起来,不由摇了摇头,将这结论重新收回。
好吧,有谨慎,但不多。
“白姑娘!”
有人高声招呼起来,一名上了年岁的妇人快步迈进药馆门槛,动作利落地直往桌前一坐,笑道:“老婆子我近来有些头晕咳嗽,姑娘能否帮忙看看?”
白浣月收回目光,点了点头,如常把脉诊治。
脉象倒是平和有力,观其精神气色,也觉矍铄红润,想来身体硬朗康健,并无病灾迹象,心下便知对方所来另有目的。
她拟了一道养生方子,又听老妇人开口请求搀扶,便陪同着分拣取药,一路送至门口。
“白姑娘,你妙手仁心,又肯惜老怜贫,隔三差五就来镇里行医问诊,谁见了都要称一句善人,只是——”
那老妇人一面连声夸赞,一面借助搀扶便利,不着痕迹地打量她的手掌与牙齿,又趁跨过门槛之际,把她裙摆轻轻掀起一角,悄然留神双足尺寸。
这是媒人才有的观视习惯,白浣月看得分明,却也不恼,只等对方继续发话。
果不其然,对方话锋一转,叹息道:“只是你一个弱女子孤身在外行走,难免有所不便。嗨,不是老婆子多嘴,像你这样的年轻姑娘,每日山野间往来出入的,实在不算安全,莫说遇见豺狼虎豹,就是迎面撞见个樵夫猎户,也得把心悬到嗓子眼里,谁知道会碰上个什么人呐!要我说啊,不若就此定下,在镇里寻个可靠人家,咱们女人还得有个归宿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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