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卞怀胭立在山巅上向世界大声暴露他的情意时,沈纵颐认出了他的外来者身份。
于是明白他一切作为都是抱有算计她的目的在。
故而他的目的永远不会达到。
而那句认为师弟是师姐心中第一好的话,她张口就能对陆浑山所有弟子都这样说。
卞怀胭没有把持住他的算计,主动信以为真,自此便是她的手下败将。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她只要轻轻一碰,他就敏感惊喜得像得到了天大的好处。
沈纵颐不知道卞怀胭知不知道,他对她的算计已是彻底失败。
但当初他决定堕魔时,沈纵颐问过他原因。
她印象里最深的就是他回答时的眼神。
眼里流露出的深深的悲哀不似作假,然后对她说了一句更似是而非的话:师姐,我很快一无所有了。
沈纵颐作为他的师姐,对他的自甘堕落当然得很不解,也需要痛心疾首:怀胭,当真不可挽回吗?
卞怀胭话锋一转,说:师姐,我知道你有个乳名叫已已。那么我在离去前,可以唤你一声已已吗?
他紧接着就唤出声,以及伸出双臂,把她紧紧搂在怀里。
沈纵颐顺从地伏在他胸襟前时,眼神极冷。
已已是她凡间时的乳名,代表着她幸福与快乐的过往。
国破之后,她就没有过往了,也就再也不愿意有人用小名唤她。
而卞怀胭却清楚她的乳名,足以说明有暗中调查过她。
缜密如此,叫她如何信他爱他。
不过他堕魔后,沈纵颐终于有了正当理由疏远与漠视他。
时隔十年再见,她意外之后更多是厌烦。
可她的表情却存续着经年不变的温和,好像完全不会责怪他的背叛。
卞怀胭在她温暖宽宥的眸光下,无力又渴望。
他一出声,才发现现在连稳住声线都做不到。
只好微微带着颤音询问道:师姐,我能再抱抱您吗?
沈纵颐眼眸稍弯。
卞怀胭立即喜形于色,却在听见她的回答时,面色煞白。
不可以哦。
沈纵颐看着男人眼里露出被拒绝的忐忑后,便有些无奈,怀胭如何还和从前一般莽撞,师姐的伤可承不住你的拥抱。
卞怀胭徒劳地抱了抱虚空,方要张嘴,兀然发现师姐的眼睛里露出了一种刺眼的光亮。
她对着他身后,笑盈盈的,露出的眼光是与见到他时截然相反的期待:邬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