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要看老板在美国什么时候接到新片源了呀,如果撑到下个月还接不到新片,恐怕就要彻底歇业了。”小杨似乎多少有点不耐烦的,大概已经太多人问过他这个问题了,停了停,又说:“就算下个月能接到新片子,恐怕公司这次也要裁人了,最近动画这行有点越来越不景气了,公司里头很多上海人已经在着手改行了。”
我听得一阵惊惶,“是吗?”
“放心,如果外面有什么活,我会介绍分一点给你的。”小杨安慰我,大概听我的语气太过惊惶不安。
“谢谢你,小杨,”我多少有点感激的(上海人里头他还算是好的),想到以前动辄就坏脾气地拉下脸待他,多少有点后悔起来,“有空出来喝茶吃饭,我请你。”
“行,有空出来吃饭喝茶,我还要通知其他人,再联系吧。”小杨说完,挂了电话。
我一手抓着牙刷,一手握着听筒,怔怔地听着里面的“嘟……”音,一时只觉得不知所措。
上帝,最可怕的事终于发生了!
没有工作,长长的日与夜如何打发?
或者我可以去买些颜料与画布回来画一点油画,一可以打发(消磨)时间,二可以拿到画廊去待售,就算画卖不掉,温习温习画技,修修身养养性,也是好的。可是,一个歇业的(似乎没什么艺术天份的)人,躲在家里“玩艺术”,是不是太奢侈了?好一点的颜料、画布、画框,哪一样不是花钱的祖宗?
正在茫然不知所措,电话忽然又响了,我又恁地一震,还有什么可怕的事?探过去看看号码,54打头的,好像是梅陇那边的,犹豫了一下,我取起听筒,“喂?”
“喂,陈蔷薇,我呀——”那边传来一把清脆活泼的女声,原来是武小乐,“小杨给你打过电话了?”她开门见山地问。
“嗯,打过了。”我说。
“他们都说这次可能要散伙了,这下子死定了。”小乐的声音听上去比我还要沮丧似的。
“没那么惨吧,老板一接到新片子就行了,再说美国打伊拉克的事,嚷嚷了这么多年了不是都没真打吗?这回说不定又是雨点大雷声小呢。”我试图安慰她,一半也似安慰自己。
“你当然不愁了,你跟公司有合同。”
“那合同顶个屁用。”我不屑的,台巴子老板的土政策是:有大专以上文凭的人,才有“资格”与公司签合同,可是,没有上海户口,一样没有“三金”待遇(公司只有上海人享受“三金”待遇,因为劳动局有规定不得不替他们交纳)。
第六章 彷徨(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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