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忍不住笑起来。哦,黎江,黎江,我们在说你呢。
我觉得我的心突突跳得很响,我甚至怕妹妹听见我的心跳。我真的喜欢黎江吗?我想象着他的模样,可他的影子却变得很模糊,我越想就越想不起来。真奇怪,人都是这样吗?可我能清楚地听见他对我说过的话,他说,无论怎样你都要好好活着,你听见了吗?那天我病了,腿上的褥疮感染了,我发高烧,黎江来看我。我对他说起死的事,我说我要是死了就好了。黎江就很严厉地说,你永远不要说死,你才十几岁为什么就说死呢?
我说我总是很固执地想这件事。那天我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些我画的关于死的画,我递给黎江,图画本的封面有一只飞鸟。黎江一页页地翻着,神情越来越黯淡。我在本子里画的都是树。有一棵绿色的大树,棕色的树干很挺拔,树冠茂密葱宠。有一棵枯萎的树,空中飘散着发黄的落叶,我不知道那是一棵什么树,我只知道它死了,或是正在死去。在最后一页纸上,我画满了树叶,在空中飘飞的叶子,我对黎江说,很多书里的人都把死画成人飞离了地面,飞上了天……
黎江说,宗教认为死就是人升入天堂。
我问他,为什么人们总是想象自己死了以后飞上天呢?
黎江说,也许是因为人们的思想太轻了……
又一天,阳光很好,阳光洒在黎江的身上,他坐在我的床边,他问我怎么样,他说,方丹,我一直挂念着你。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无限同情。我在他面前总想流泪,我知道我对他说话时已经泪光莹莹了。他摸摸我的额头,样子像个医生,我觉得他已经是个医生了。黎江握住我的右手,我希望他就这样握着我的手,紧紧地握着——永远不放开。我为自己的这种想法而羞愧。我问自己为什么这么想,永远是什么?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我只知道还要过好几个春节。
我有点儿心慌意乱,我觉得我这样胡思乱想黎江或许一点儿也不知道,也许他心里知道却装作不知道。他的眼睛躲开我的眼睛,他从衣兜里掏出一付耳机递给我,说这是他自己安装的矿石收音机,他又掏出一根电线接上,我戴好耳机,听见里面一个声音在唱,把酒酹滔滔,心潮逐浪高……
在这黑暗中,我很想见到黎江,我很想给他说什么,可我知道,有些话我现在不能说,将来呢?
40
有一天早晨,谭静跑来打破了这长久的沉闷。
方丹,和平要回来了!和平要回来了!
谭静满脸放光地喊着,跑到我床前,兴奋地挥着胳膊,手里抓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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