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解放自己。她写下了一本又一本的学习心得。在那灯光下,她还一次次奋笔疾书,写出一篇篇批判文章,刻出一份份印制传单的蜡纸。
现在,那些平凡而又不平凡的夜晚都过去了,一条宽阔的道路从眼前铺向了北京!
燕宁的目光移下来,她看到了一楼那个曾经封闭了很久的窗子,她发现,那两扇窗子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她不知道方丹是不是正坐在窗子里,她很想让方丹看到她穿上军装的模样。
她想起,几天前的一个傍晚,她跑进楼门,在楼梯口,突然听到一阵低微的歌声,远飞的大雁,请你快快飞……她倾听着,仿佛十分遥远的回忆袭上心头,她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方丹的门口,她好像听见维娜在问,谁先进去?我!是她自己的声音在回答。一瞬间,那个春天的下午在她的眼前复活了,她真想推门进去,看看屋里坐着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忽然,一阵抽泣堵住了歌声,燕宁猛地醒悟过来,过去的一切刷地在眼前消失了,现在方丹是个不愿跟父亲划清界限的人,她多么固执,多么不可救药啊!燕宁逃跑似的飞奔上楼,在笔记本上检查了自己的温情主义,对反党反社会主义分子的女儿怎么能心软呢?
道路是自己选择的,谁也不可能代替别人走完人生的旅程。
燕宁沉思着走向吉普车,那些回想让她发烫的脸颊温和下来,也让她激荡的心平静了许多。
天空有些发灰,像要下雪了,寒冷的风吹过空旷的大院子,显得十分萧索。在过去了的那个夏天和秋天,她曾在这里监督那些牛鬼蛇神挖成了防空洞。现在,那个巍然耸立的大三角架早已经拆掉了,望着楼前那排残叶落尽的小柳树,她觉得自己长高了。
她要走了,她是第一个幸运地走出这幢红色楼房的女孩子,也是第一个光荣地走出这幢楼房的女孩子。想到这些,她心里不由涌起一股感情的激浪,腾起一种神圣的感觉,自己现在是个真正的革命战士了!
她拽拽军装,正正军帽,然后庄严地将右手举起,向这幢红色的楼房行了一个很不规范的,告别的军礼。
吉普车载着这个胸怀远大抱负的女兵向前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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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大雪把窗外变成了白色的世界,屋顶和地面都被盖上一层厚厚的白绒毯,一切纯净得让人感到心里一片空漠。我坐在窗前,木然凝望着外面的情景,一只灰褐色的麻雀飞落在白茫茫的雪地上,它瞪着渴望的眼睛,徒劳而固执地寻觅着,终于在一无所获的失望中飞起来,它的翅膀扇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