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是谁家的声音,便索性一窝蜂似的冲回村里。
天光黯淡了,忙碌了一天的男人们端出小盆似的粗瓷大碗,蹲在门前稀哩呼噜地喝着好像永远也不会变变样的稀糊糊。
麦收时节,学屋里的孩子们放假了。他们跑进大人们镰刀飞舞的麦田,跟着拾麦穗儿。几天紧张的抢收过后,一片片金黄色的麦田像是被人施了魔术似的,只剩下了毛糙糙的麦茬子。场院里,土路上,人们的衣服头发上,到处都落着星星散散的麦屑,沾着针尖一样的麦芒。田野村庄也弥漫在熟麦香甜的气息里。
割完麦子,陶成大叔给我派了新活计,要我每天下午到场院里给那些为队里割草的孩子称草记分。现在雨水多了,青草开始在田间坡垅和庄稼争水肥,远远望去,草旺的地方已经连成了一片墨绿。温暖的气候,充足的雨水,使北方平原上生命力极强的小草眼看着茂盛起来。
陶成大叔指派孩子们去割草,这样既能为队里的牛马备下过冬的草料,又能让孩子们帮家里挣点工分。整个夏天,一直到深秋,村里的孩子们除了上学,就一头扎在草堆里。
妈妈每天下午歇工的时候,就把我送到场院里来。场院在村北边,土墙围起来的院内有一大片光滑平坦的空地。夏收在这里扬场打麦子,秋收在这里轧高粱、打谷子、晒棉花。平时,场上堆着一垛垛秫秸和干草,准备铡碎了喂牲口,场院尽北头有一间饲养员住的小土屋,旁边是一溜牲口棚子,里面喂着两匹马、三头牛、一头小牛犊,还有一头小毛驴,它不时发出呵呵的叫唤声。
进了场院门,有一棵枝叶茂密的老槐树,在它一根很粗壮的树杈上吊着一杆大秤,是专门称草过粮的。我每天就坐在这棵大树下,等着割草的孩子们归来。
西晒的阳光还在炙烤着我的皮肤,大白狗匍伏在我的木轮椅旁边,热得伸出红红的舌头哈哈直喘。它的两只耳朵总是机灵地呼扇着,每当饲养员牵着牲口从我面前走过,它就会四爪挺立,嗓子里发出狺狺的示威般的吠声。它的两只乌溜溜的眼睛紧盯着我,仿佛随时准备出击。我只得搂住它的脖子,要它放和气些。大白狗听话地趴下去,但紧张的神情却并不放松。
场院西边有一块土墙倒塌了,形成了一个大豁口,从那里可以看到广阔的平原一直延伸到夕阳落下的地平线,还能看到割草的孩子们从那里走来。有几个顽皮的小小子图省事,总是翻过土墙的大豁口跳进场院里来。
黄昏时分的天空是迷人的。美丽的晚霞横贯天际,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色调柔和的彩带汇在一起,形成一幅壮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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