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你,谭静的部队已经决定破格让你参加解放军文艺宣传队,村里已经接到了县武装部的通知,陶成大叔说部队过几天就要派人来接你了。
忽然,我心里涌起一种说不清的伤感,杜翰明要走了,今后,我不能听他拉琴了,我会想念他,如同想念黎江一样。在冥想中,我觉得黎江和杜翰明一起向我走来,黎江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军衣,他在小窗外不远处站住了,对我微笑着,好像在说什么,可我却听不见他的声音。杜翰明穿着肩头打了补丁的学生蓝制服,在那棵枣树下站住了,他手里拎着小提琴,回头看看我,拉起一支无声的琴曲……我很想看清他们的面容,可我越想看清,越想分辨,就越看不清,分不明。我总是这样,越是想念一个人,就越想不起他的模样。黎江和杜翰明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了,他们有时好像变成了一个人。我不知道我会更想念黎江,还是更想念杜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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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翰明觉得这段时间是他经历的最艰苦的日子。
各村的治河民工来到工地已经快一个月了。治河工地的生活十分艰苦。首先是粮食问题。他们这些五尺高的壮劳力,干一天活儿,只能吃十几个玉米面的窝头,白水煮一锅大白菜,放几把盐,菜汤里连点油星儿都没有。河上民工吃的粮食都是各村送来的。富裕点的村子给河上送来了玉米面,穷村子只能送来地瓜和高粱面,有的村子甚至把留下的麦种也送来了。任务紧,工时长,干活儿不到半晌,就饿得头晕眼花,心里发虚,双腿还一阵阵发抖。常常有人饿得晕倒在泥浆里。
经过一天的劳累,回到住地,大家全都累得东倒西歪,吃过晚饭,连衣服也顾不得脱,带着一身泥,就一头栽到地铺上。可是,躺在破旧的土房子里,冷嗖嗖的寒气从墙角、门缝钻进来,穿透了棉被,冻得人想睡都睡不着。
在这样的生活中,杜翰明对这块土地刚刚产生的感情又变得淡薄了,他甚至希望尽快逃离它。在这里,他总觉得自己失落了什么,错过了什么。他觉得自己本该汲取知识的头脑就这样荒废着,变成了一个只会用简单的生产方式进行劳作的农民。他一遍遍地问自己,怎么办?
对于自己头脑中涌出的这些问题,他感到无法解释。一连好多天,他都陷在苦苦的思索中。一天早晨,天色刚有点蒙蒙发亮,他就拎着小提琴来到大堤上。远处,一片晨雾笼罩着睡意朦胧的大平原,东边的天际出现了一片黎明的霞光,黛青色的云翻腾着,被越来越多的玫瑰色融化了。黑沉沉的大地上映出了最初的红光。微微的晨风无声地掠过,吹起了湿润的泥土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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