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霍仲亨笑容舒展,云漪不觉失笑,想起他第一次在她身边醒来时的局促之态,也不过就在几天之前——谁又能想象,威名赫赫的霍仲亨原来从不在任何女人身边过夜。
从前即便是在北平家中,他也与妻子分房而卧,多年来早已习惯一人独宿。他说,他习惯枕枪入睡,任何人在夜里靠近他,惊醒他,都可能被立毙当场。
睡梦中,是一个人最没有防备,也最脆弱的时刻。数十年戎马生涯,若非这样的戒备和警惕,又岂能一次次从枪口下生还,一次次躲过政敌的刺杀。霍仲亨笑说,“曾经闭上眼就不知道能否再睁开,有一阵子,我最痛恨睡觉……回头想来,自己也觉可笑。”
这一句话令云漪深深震动。他肯放下英雄的面具,揭开霍仲亨作为凡人的一面给她看,非但没有令她看低他半分,反而愈觉他可亲可爱。于是云漪直视他双眼,淡淡笑道,“从此以后,我不怕你,你也不必怕我。”——每个人心里都藏有隐秘的恐惧,在睡梦中,他和她会是平等的。那一夜,霍仲亨下了极大的决心,试着在另一个人身边安睡。
这一睡着,便再不肯离开。
臂上挂钟嗒的一声,不识趣地指向八点。
“你对我催眠了?”霍仲亨眯起眼睛,皱眉看了挂钟片刻,“为什么在你这里,总睡过头?”
云漪懒懒笑道,“芙蓉帐暖度春宵,从此君王不早朝。”
霍仲亨摇头笑,在她颊上一吻,立刻起身不再耽搁。正要下床,却觉腰上一紧,转头见云漪像只猫似的支肘伏在枕上,长发凌乱,媚眼如丝,似笑非笑地咬住了他睡衣腰带,红唇贝齿相映,令他喉头发紧,只想立时在她唇上狠吮一口。
见他板着脸瞪她,她眨了眨右眼,朝他促狭地笑。
“说吧,又想要什么?”他很了解她的企图,果然,云漪咬唇笑,“今晚我要去你那里!”
“不行,督军府又不是戏园子。”霍仲亨一面穿衣,一面毫不客气地回绝。
云漪抱着枕头,嗔怨道,“你的督军府是正经地方,我不是正经人,所以去不得?”
霍仲亨皱眉斥道,“又在胡说什么。”
过了半晌不见她回答,回头看去,云漪只是闷闷低头,有些发呆。
“我知道你想什么。”霍仲亨无奈,俯身柔声哄她,“这几日不许你外出,绝非故意将你藏起,耻于见人。如今是非常时期,我一言一行牵涉甚大,而你身份微妙,为免节外生枝,还是审慎为好。”
“说得这么堂皇,谁知是不是在督军府藏了别人。”云漪心下黯然,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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