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有人来看我了,楼下的广播电台并没有叫“外找”,由此可知不过是这宿舍里的人,但是有人说说话,也是好的。想起以前,真是“忆昔午桥桥上饮,坐中都是豪英……吹笛到天明”这样的境界,现在不过是些长不大的人,隔壁女孩子大减价买件大衣,她没有,便跑来诉半天苦。
我高声叫,“是,请来。红玲?瑞玲?亚伦狄龙?罗拔列福?魅力王子?”我惟一的本事是黄连树下弹琵琶,且不管别人受不受得了。
门轻轻的推开了。
我张望着,我站起来问:“谁?”
门又被推开多一点,一个女子走进来,站在门口,对我笑了一笑。
我连忙说;“你找错了。”我坐下来。
我不认得她,可是也忍不住上上下下的打量她。多么标致的一个女子,绒线帽、大围巾、一件短短的皮夹克,窄窄碧蓝的牛仔裤、靴子。一张脸是雪白的,有一种孤芳自赏的味道,虽然笑着,可是不像笑。
这里并没有这样的人啊。
她问:“你是亦舒?”
我愕然点点头。
“我是找你的,有空吗?”她问。
“找我?请坐。”我诧异的说,“我们未曾见过。”
“是,我知道。”她说,“有人告诉我你住在这里。”
“什么人?”我稀奇的问,“在这里我并不去。什么人?”
“不能告诉你。”她笑一笑,“打听了很久才知道的。”
我看她一眼。真鬼祟,到底是什么事呢?
“我……有一个故事要告诉你。”她说。
我马上用手托住了头,我说:“我不是一个说故事的好手,有好的故事,说给我听也是枉然,你找错人了。而且我写的故事,看的人不多。”
她坦白的说:“可是只有你在这里,并没有第二个写小说的人了。”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她眼睛是澄清的,宝光四射,多么好的一双眼睛!有很多人,相貌倒还过得去,一双眼睛,却浊得像浓痰。
她笑了。一边问:“这就是你的房间?怎么这样乱?”
我说:“其实不是这样的,说出来你不会相信,以前……我是一个有洁癖的人。现在就成了这样了,人是会变的。”
她没有回答,一边替我拉好被褥,把脏衣服都归在一边,把鞋子一双双的放好,把书本搁回架子上去,杯子碟子都洗了。
我说:“你叫什么名字?每个周末来一下敢情好,我就不必做那么多事了。”
她笑着坐下,“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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