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鸾将近殿前时,周围守着灵华殿的侍卫刚要行礼,便被她轻声打发下去。而此时愈发靠近,愈觉内中宁静非常,寂然得宛若无人。
修长白皙的手指贴上殿前遮挡的垂帘,掌心拂过上面素净的绣图,从一侧掀开小半,帘底下的晚霞微光便照出一条亮亮的狭路。她抬眸望去,见到一个背影。
三清祖师在上。郑玄身穿正式的法服,长发皆由玉制莲花冠收束起,长簪穿冠,几缕白发掩在乌黑发丝之下,辨不得踪迹,坐姿挺拔端肃。
周围有道门中人击过的钟磬,沈青鸾来得晚了,那物就搁在玄灵子手畔,未动。
直至晚霞的晖光漫到郑玄袖摆边,他才微微侧身,低声问:“玉虚?”
必然不是玉虚,玉虚岂有这等脚步不使他察觉的深厚内力。正待郑玄转身相见时,一个熟悉万分的声音将他钉在了原地。
“是我。”
沈青鸾落下垂帘,南霜没有进入,守在了灵华殿外。她只身一人走进殿中,停在郑玄身后。
“昨夜带着你胡闹,耽搁久了。累不累?”
“胡闹”这两个字都说得顺理成章理所当然,丝毫没有悔改之心。沈青鸾垂下手覆到他肩上,掌心搁着一层道家法服,熨帖又温暖地与之相接。
此殿四面遮蔽,内中阴凉昏暗,眼下只有面前的香炉燃起幽幽的微光。郑玄无垢无尘的心境一下子荡出波纹,原是一番清净的脑海中也骤然动乱。
紧贴在肩上的手心仿佛带着逼人的guntang温度般,他按着法经的手指停在字迹边缘,没有再翻动。
沈青鸾也没有非要他回答,而是陪他坐在了一旁,伸手理了理一侧用金字誊抄在玄色纸张上的经文,继续道:“我听闻,法事理应盛大。结果这灵华殿,只有你一个人。”
郑玄转过头看向她,玉色的莲花冠下,那双幽黑明澈的眼眸与沈青鸾交汇。
“景王殿下。”他问,“疲累了一天,怎么还来这里。”
沈青鸾靠得近一些,眼帘中逐渐地映入郑玄的双眸与睫羽:“玄灵子。”
她的声音柔且轻,就是与旁人虚与委蛇时也从没有用这种语气说过话,可面对着郑玄时,声音就不自觉地要轻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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