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她一道长起来的,自家姑娘这副冷淡漠然的性子早已熟稔。
遍京城里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弋阳侯府的嫡长千金,是个不会笑的冰霜美人儿。
说她不会笑,那是言过其实,然则陈婉兮确是一副冷冰冰的性格,无论亲疏贵贱,一概拒人于千里之外。
京中有位名士,曾为京城里出名的闺秀编写了本花册,点评了一番,到陈婉兮这里,便是一句“取昆山美玉,雕琢其形貌,凿玉山冰雪,铸就其心肠。”
简便捷说,这美人儿有一副冰块一样的心肝。
然而,姑娘从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杏染心中忖度着,又浅笑试着说道“府里闹得不可开交,两天里头,太太可就上吊了三回!”她啧了一声,比出三根葱一般的指,在陈婉兮面前晃了一下。
陈婉兮仿佛回了神,她端起茶碗想饮,方觉碗中茶已空了,随手放下,杏色寸来长的指甲轻轻磕着桌面。
“可死了没有?”
杏染轻轻一笑“她那个人,哪里舍得就死了?好容易才……”话到口边,想想不妥,又咽了回去。
陈婉兮那张精致艳丽的脸上,绽出了一丝丝笑意,似是带着些嘲讽,又似是全不在意,她淡淡说道“既没死成,又来说什么?”
这口吻淡漠,仿佛这不是她娘家的事情,那上吊寻死的也不是她的继母。
杏染听她这口气,心中那失言的石头才落了地,旋即又高兴起来,一股脑的说起旧事来“原也是的,当初若不是她挑唆着侯爷,硬叫姑娘替三姑娘顶包,那三姑娘如今也不必受夫家的气。肃亲王妃这位子上,坐的人也就是她了。这凡事有果必有因,二太太自以为高明,谁想得到如今呢?好些年了,她也没能为侯爷生下个小世子。那两个姑娘都还指望着她呢,她若真死了,才叫现眼笑话呢。”
这话却有些不得当,陈婉兮是不爱听那些烦心旧事的。
她那明澈的眸子转了过来,在杏染娇俏的脸上盯了一下,徐徐说道“你今儿,十分的聒噪。”
杏染被她呵斥了这一句,自觉没有脸面,便有些讪讪的。
恰逢这个时候,一容长脸面,身着翠绿素面缎子比甲的丫鬟手里提着天青色梅花提梁壶,迈着轻快的步子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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