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钰今日打扮朴素,一头可鉴的黑发散披在肩膀上,不装不饰,连衣服颜色且都暗淡不鲜。
甄钰伸手来拿茶壶的时候露出了一截纤腕,腕上带着景泰蓝底面的女式金表,一只蝴蝶被金色链子轻轻压住了。
她腕上也刺了一只蝴蝶,是一只淡粉色的蝴蝶,仅仅拇指那般大。
顾微庭若有所失的无措,这只手表镶珠嵌花的,价值不菲。
在上海嫖妓的老爷手头阔绰,与相好出毛巾或者探房之后,动不动就带上相好去器店里买珠宝首饰,彰显自己有银,两下里脸上有光。
听哥哥顾玄斋说蓝桥的小宝弟没与顾荣金出毛巾,也没探房,只摆了房。摆房之后小宝弟的开销都由顾荣金支付,按道理来说,小宝弟夫主欠下的债,顾荣金不会吝啬钱包去还清,是人家小宝弟不乐意他还,也不乐意用他给的钱去还,非要自己开门弹曲,用自己卖艺挣来的钱去还,顾荣金喜她喜到骨子里,一切遵从她的意思,只帮她交个花捐。
甄钰是小本家,多少也沾得上光,这只金表估么是顾荣金给小宝弟,小宝弟又给了她的女儿。
想到甄钰的姆妈与顾荣金有首尾,顾微庭又开始不大自在,转移思想去想她的纹身,便有说教的念头,只是甄钰没有给他说教的机会,先一步开了口:“学生觉得顾老师应当搽不润肤色的西洋玫瑰霜,顾老师搽雪花粉好似台上唱戏的角儿。”
说完夺了茶壶小俏步离去。
顾微庭是一个初出茅庐之人,不拿手处理这种带着暧昧风月的事情,手上骤然失重,脚底也失重,藏在长袍黑裤下的膝盖好似吃了外国火腿,微微屈了一下。他摸摸口袋,拿出检讨书。纸张不知折了多少次,边角都是皱巴巴的,展开来阅之,一张白纸上仅有简单的几个单词:
Dear顾老师,
Sorry,very sorry.
然后就什么内容也没有了,老老实实的一句道歉,那个顾老师还被划了一次,一开始甄钰写的是密斯特顾,估计是后来记起顾微庭要学生喊他顾老师,又连忙划掉了前面的密斯特,改成了顾老师。
检讨书末尾处写着几个比蚊子还小的字,即使不是近视眼,也得凑近眼才能看清。
顾微庭把头凑过去辨别,上面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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