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麻麻的蒙军铁骑远远延伸到视线的尽头,完颜彝视若无睹,沉静地朗声道:“我乃大金忠孝军总领完颜陈和尚。大昌原战胜你们的是我,卫州战胜你们的是我,倒回谷战胜你们的也是我。今日我若死在乱军之中,后世人说不定以为我负了国家,现在站出来死个明明白白,让天下都知道。”
“原来是你!”窝阔台顿起怜才之意,“金国朝廷昏暗,君主庸碌,将军何等人才,竟多年屈居下僚,手中只有几千兵马,如此朝廷,也值得你为之殉葬吗?”他顿了一顿,又和言道,“汉人有句话,叫‘良禽择木而栖’,我大蒙古国向来爱才如命,将军若肯归降,他日成就不可限量。”
完颜彝纵声大笑,态甚矜傲,窝阔台耐心渐消,说道:“你从前也曾降过木华黎,当知我大蒙古国个个都是英雄好汉,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英雄好汉?”完颜彝冷笑,“凭你也配提这四个字?”
“放肆!”窝阔台还未说话,左右亲兵已大声斥骂,“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
窝阔台脸色沉了下来,眼中有杀意一闪而过,冷冷地道:“败军之将,还不服气吗?”
“你们打不过我的忠孝军,就用些下三滥的泼皮无赖手段,算什么英雄?征战杀伐,无关百姓,你们动辄纵火屠城,算什么好汉?”他义正辞严,琅琅铿锵,轻蔑地瞥了窝阔台一眼,“你既知道我曾假意归降,还要我故技重施么?当真愚不可及!”
窝阔台恚怒之极,左右亲兵闻言亦是大怒,抡起马刀砍下他双足,厉声道:“跪下!”鲜血从断肢喷涌而出,飞溅在白雪之上,完颜彝扑倒在地,硬撑着从血泊中咬牙站起,断骨支身,端立不跪。蒙兵又用战斧斫向他小腿,喀喀几声,胫骨双双折碎,身下白雪已成一片猩红,蒙兵大喝:“现在降不降?!”
完颜彝面不改色,双手勉力撑起身体,趔趄着直起腰,用膝下断骨插立在雪地里,仍然不跪、不降,痛骂道:“你们四处屠城杀害无辜百姓,多行不义,必遭天谴!他日国祚寿数犹不及我大金百年……”
窝阔台更加恼怒,不许他再言语,亲兵随即上前用马刀豁开他的嘴角两边,一直割裂到耳畔。完颜彝满脸鲜血,依旧痛骂不绝,紧跟着嗤嗤几声,数杆蒙古长/枪横七竖八地插入了他胸膛,心口蓉宾图上一对宛转相顾的鸿雁顷刻被喷涌而出的鲜血淹没。
天边残阳似也不忍看到这惨烈的一幕,收掩余晖迅速沉沦到地平线之下,把天地熔为一片混沌的黑暗。
生命最后的时刻,完颜彝依旧不肯俯首前倾,硬是挺胸直项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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