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外的铜钟撞了一下,“下学了——下学了——”
嘻嘻哈哈,活泼欢快的孩童接连从学堂里跑出来,有个脸rou嘟嘟的、扎着双髻抱着书本的小矮敦子横冲直撞,然后砰——地一声摔在了地上。
“哟,这是哪里来的小乖乖,摔疼了没有?”
老人赶忙把矮敦子抱起来,后者拍拍膝盖,瘪了瘪嘴又强自忍住,一副小大人模样,“不疼,谢谢爷爷。”
“锦玉,说了让你跑慢点儿!看,是不是又摔了!”
有个提着书箱的老人从后面几步小跑追到跟前,他气质儒雅,头发发白,像是个德高望重的夫子。方才还不哭的小矮敦子一看见来人眼泪立马决了堤,啪嗒啪嗒地往下掉,“阿爷,唔,好痛——”
“乖,让你跑,以后还听不听阿爷的话了?”夫子拍拍矮敦子身上沾染的泥灰,这才抬起头来,“谢谢二位了,你们——”
他抬头的那一瞬间,所有的话都咽下了喉咙,“祖父,祖姆——”
……
两个老头正是贺泽和林煜。
当年送走了张氏、徐叔,又送走了贺老爹、李氏,看着几个孩子都成亲生子之后,贺泽和林煜便假死离开。这些年他们出过海,登过雪山,看过瀑布,见过极光,穿过丛林……去过很多地方,见过许多人许多景色,直到这几年,林煜的身体开始撑不住他施展木遁。
安哥儿去世的时候他们回来过,后来是霖儿,遇儿,再有鸣儿,念儿,他们送走一个又一个,现在,轮到他送走煜哥儿了。
这几日煜哥儿的精神越来越不好,时常和他说着话都能睡着,两个人,其实都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他能活着,甚至还能活很久。可林煜不能,异能、生机可以让他无病无痛,身体康健,但是迈不过人体大限,他已经一百来岁了,他即将死亡。
但是贺泽没有勇气送他走。
贺泽和林煜在他们新婚时的老宅住了下来。白日里就一起躺着晒晒太阳,看着墙角郁郁葱葱的花草,院子里的葡萄已经接近成熟了,紫红紫红地挂了一串又一串。贺泽常常跟林煜说起他们还没成亲时候的事情,跟他回忆两个少年人的恋爱过程,又喜欢给他讲故事,讲神话,讲现代,也讲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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