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逸说得对——
他做不到。
残剑再次落地。
“你要去哪儿?”沈凌逸对魏寻的背影喊道。
去找他吗?
他想着,甚至有些扭曲的羡慕着——
魏寻至少还可以去找肖一,可他,要去哪里找姜石年。
去吧,他突然释然。
去爱她,然后恨他,再和他一起来找我,天地间最孤独的三个人就该带着相同的恨意。
我们可以一同拔掉这根人间的朽木,看着新苗,结出新果。
魏寻怔怔地站在门口,与他三百年前盲着眼看不到房内灯火的那个夜晚一样。
他生命里唯一的光亮,又再次熄灭。
他知道门后有他的爱人,三百年间,他为那个人求过风也卜过雨,无数次想着如果能再见上一面,说上半句,哪怕是死了,都算含笑九泉。
他无数次想要抓住肖一的手,醒来才发现不过是黄粱一梦。
他颤抖的手伸向木门的门鼻儿,门栓与木门磕碰,发出轻微的响动。
然后终于有人,从屋里将门拉开。
肖一刚刚沐浴完,身上只着着一件单薄亵衣。
衣服是魏寻,有些大,松松垮垮地挂在他身上,豁开的领口露出精致的锁骨,显得他那一截光洁白皙的颈子格外的纤长。
新浴完的头发还滴着水珠,柔软地坠在胸前,单薄洁白的亵衣被濡湿,隐隐地透着里面包裹着的光洁肌肤。
肖一洗去了脸上的血迹,只留下两道淡淡的红痕,那点儿鲜艳丝毫不影响他浑然天成的美貌,甚至还为他平添了几分惹人怜爱的颜色。
魏寻垂下眼睑,不敢多看一眼。
好似深怕这一眼,会像那一年岱舆山脚下的惊鸿一瞥——
只那一眼,便跌进去了几百年。
茅屋里多少耳鬓厮磨,多少情意缱绻。
百年间上穷碧落下黄泉。
他不记得自己枯坐了多少个夜晚,写着情诗画着爱人,看遍了万家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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