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想象梅玲瘦弱的身子里蕴藏着这样的能量,并且将机械笨重的动作变成了优美轻盈的舞蹈。
他看了一会儿,轻悄地走过去说:“我来试试吧。”
梅玲乐意地把木锤交给了他,用铲子配合闻屿的锤点,翻动着石臼里的东西。
要将筋筋绊绊的“青”完全敲碎,消失在面粉团里,并非易事,木锤子也很沉,可闻屿却干得津津有味。他从来没有在枯燥的体力活中得到这样的乐趣,也没有和一个女人分享过这样的乐趣,他停不下来了,他想一直这样夯下去。
正当两人沉浸在你一锤我一铲的有节奏的交响乐中,长久趴在梅玲身边的黄狗起身,发出“呜呜”的亲昵的叫唤声,潘家伟回来了。他对这幕场景的不悦已经挂在脸上,对闻屿这个不速之客也自然而然地戴上一副冰凉的铁面具。
闻屿细密、纤柔的心田里怎么容得下如此一个大石砾?他很快起身告辞。尽管,梅玲也试图歉意地挽留,但在潘家伟面前,她的声音轻弱得像冬日里一片哆哆嗦嗦飘落下来的雪花,闻屿的心被刺痛了。
几天后,闻屿借口送照片,再次来看望了梅玲,他告诉梅玲他要回去了,梅玲的表情一下子凝固在脸上,他看到了这个细节,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杂感都没有了,只有化为液体的激情在沸腾。
闻屿住的那个城市事实上并不远,但在梅玲看来,他们之间就像是一场永别了。她塞给闻屿那日特地留下的一盒子青圆子,站在晒谷台上望着闻屿的身影在蜿蜒的山路上颠簸,一点点缩小,最后消失,眼里有种模模糊糊的企盼。
闻屿留下的照片大部分是梅玲结婚那天拍的,还有几张是她婆婆的特写,两条花白的麻花辫、皱褶迭起的黝黑脸庞和一口整齐的牙齿。那些照片后来在国际上获了大奖,但梅玲家里的,早已被潘家伟塞进了炉灶里化为灰烬了。
15
我揣着一些零碎而复杂的感慨走在喧嚣的马路上,天气显得闷热,我没有打车,也许是想在步行中慢慢消化我膨胀的思绪。
时间临近正午,我在一家普通的餐厅里吃了午饭,继续往报社赶,手机铃声似乎在嘈杂的空气中断断续续地响了很久,我才猛然听见。
接起来,是贝明俊的声音。“麦淇,你再不接电话,我打算拨110了。”他说。
《红衣》第二章(16)
“这么急找我,社里出什么事了?”我猜想是他弄到了精彩的新闻线索。
对方轻声嬉笑了一下,带着一点玩味似的跳跃音符:“这儿没什么事情,跟太平间一样安静,你不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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