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感慨,闻屿是如此容易陷入自责的人。“你该去她坟上拜祭才是呀!”我变着法子寻找梅玲过世的“确凿证据”。
“是的。”
“她葬在哪儿?”
“她娘家屋后的山上。”
如此有名有姓有时间有地点的真实的谎言把我都弄糊涂了,但我的兴趣似乎并不在梅玲荒诞离奇的生死故事上,于是,我转而将谈话拉回到那个我牵肠挂肚的问题。
“所以,你总是排斥新的感情,将自己隐藏在放纵的表面之下?”我的语气里或多或少带着记者的职业习惯。
他怪异地瞥了我一眼:“我对梅玲说过,这辈子只爱她一个人。”
“这算什么?誓言吗?其实,你担心的不是爱上另一个女人,这和梅玲毫无关系,就算她已经死去了,她是因为你而死的,新的感情会磨灭你曾经如此爱她的事实吗?你真正害怕的是背叛过去的你,背叛你自己,所以你用肤浅的感情游戏来填补你的恐惧,不是连你自己也承认你把自己掩藏得太深太久了!”我说得快速而霸道,我觉得我突然有些明白闻屿或者说我自己了。
“事实上,应该说,我掩藏的不是自己,仅仅是那段过去。我觉得我藏得很累,可说出来也无妨,我现在不是全都告诉你了吗?我现在觉得够轻松、够真实了!”闻屿也进入状态地亢奋起来。
“那是狡辩,自欺欺人的狡辩,懂吗?如果你不是害怕叛离曾经那个轨迹上的你,你为何会不敢投入新的爱情呢?”
“我的生活里没有新的爱情可以投入,我不可能爱上那些逢场作戏的女人。如果说离经叛道,现在的我是和原来的我完全不同的。”闻屿的情绪收敛了些,温文尔雅地向我说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所说的表面现象,恰恰是你内心固执地陷在过去那件事情的无法自拔的表现。闻屿,退出那个要命的漩涡吧。”我也被感染着,温和起来,刚才吵架似的气氛慢慢消散开去。
《红衣》第三章(16)
天色已经渐渐黯淡下来,光线里夹杂着模糊的灰白和羞涩的暗红,犹如我此时此刻的心境。闻屿没有再接上我的话,我们平静地凝望了一会儿,似乎都为刚才激烈的争执而有些不好意思。
“你刚才说,你的生活里没有新的爱情可以投入了,真的是这样吗?”我故意拣出这句话来,放大了说。
闻屿竟听得露出淡淡的尴尬和自嘲的笑容:“我看你不该当记者,应该去做心理医生,你的诊断结果如何呢?”
我明白了几分他的言外之意,心情陡然紧张和细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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