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从巧三弟一出世,就爱极了这个孩 子。母亲坚持不偏心,但新生的婴儿总得到较多的照顾,我和麒麟变成了奶妈的工作。这 时,我们两个,已经懂得自己开门出去玩,去门前欣赏油菜花,去巷口叫住卖白糕的小贩, “买”白糕吃,吃完了从不懂得付帐,抹抹嘴就回家啦!据我五舅母后来告诉我:“那个卖白糕的也是个小孩子,只有八九岁,不敢向你们要钱,每次跟着你们回到大门 口,就坐在门槛上等,一等就是大半天,等到有人进出时,才拉长了脸说:”双胞胎吃了我 的白糕!‘“我已记不得吃白糕的事,记不得在成都的生活,对于成都,我除了记得门前的 油菜花以外,就只记得我和奶妈分手时,双双抱在一起,哭得难舍难分的情景。
和奶妈分手,是我四岁的时候。
那时,抗日战争已经打得如火如荼。但是四川省得天独厚,算是大后方,所有其他各省 的人,都迁移到四川来,四川一下子变成了人口汇集之地。我们一家,早早就到了成都,原 该好端端的住在成都,不要离开才是。如果我们不离开成都,以后许许多多的生离死别、悲 欢离合都不会发生。可是,我们却在一九四二年离开了成都,去湖南老家和祖父团聚,这一 团聚,才把我们全家卷入了漫天烽火之中。
原来,到了我和麒麟四岁,小弟两岁那年,成都的生活程度,已经越来越高,物价飞 涨。父亲当时在光华大学的附中当训导主任,又在光华大学兼了课,还在华西大学附中也教 课,好几份薪水,仍然不够维持我们这个五口之家。就在这时候,祖父思儿心切,更盼望见 到从未见过面的三个孙儿。就三番两次的写信给父母,催促父母早日回湖南老家,让祖孙三 代,能有团圆之日。当时,父母分析,抗日战争绝不会打到湖南,在祖父声声催促,而成都 物价飞扬的双重因素下,就毅然决定,带着我们三个,动身回湖南,去和祖父相聚了!
所以,我必须和奶妈分手了。我只记得,奶妈抱着我,哭得天翻地覆。据说,我也哭得 上气不接下气,缠着母亲不停的追问:“为什么我们不能带奶妈一起走呢?为什么要和奶妈 分开呢?我不要和奶妈分开!我们带她一起走!”
我们当然不可能带奶妈一起走的。所以,哭着#####着……哭了好几天,我和奶妈 终于分别了。这是我生命中第一次认识“离别”,也是我童年中最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