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底下,并不是只有我们一家人,还有几个军官,带着辎重也在那 儿掩蔽。其中有一个军官,一直对我们不住的打量着,他手里牵着一匹马。说实话,我对那 军官的注意力远没有那匹马来得多。那马是褐色的,高大而魁梧,鼻子里不停的喷着气。父 亲看着敌机掠过,看着满路的军队,又看看委顿不堪的我们,忽然叹口气说:“不甘异族迫 害,要付出多少代价!”
穿着一身农装的父亲,一句话就泄了底牌。那军官把马绑在树上,对我们大踏步走来, 望着父亲,他问:“你们不是普通农民吧?”
对中国军官,父亲不需要掩饰身分,他坦然回答:“我是一个教员。”“教书的老师?”那军官眼睛一亮,又望望母亲:“那是你太 太?”“是的,她也是个教员。”父亲说。
“哦!”那军官黝黑的脸庞上涌起了一片肃然起敬的神色,他看看父亲又看看我们,简 单明瞭的问:“你们要到什么方去?”“四川!”“四川?”那军官像听到了什么希奇古 怪的话一般,讶然的大叫了起来:“你知道那有多远?”
“我知道,”父亲冷静而坚决。“离开家乡,我就知道这是条多远的路,但是,我必须 走!我不能留在沦陷区,让日本人侮辱!”那军官紧紧的盯着父亲。我这才注意到他,方面 大耳,浓眉大眼,身材高大,肩膀宽阔……他看来和他那匹马一样;雄赳赳,气昂昂,一个 典型的,粗壮的军人!一个典型的,抡枪打仗的军人!他对父亲不解的注视着,我想,他一 生也没看过像父亲这种书呆子。好半天,他才问:“你预备就这样挑着孩子,走到四川吗?”
“有难民火车,就搭难民火车,没车,就走了去!”
那军官重重的摇头。“你们走不动!”“走不动也要走!”那军官又蹙眉又怀疑,他仔 仔细细的看父亲,又研究着我们,忽然说:“你们读书人真奇怪,我没念过书,生平就佩服 读书人!这样吧,让我指示你们一条路。像你们这样混在军队里乱走根本不是办法,我注意 你们已经很久了,目前我们在撤退,军队情绪坏,脾气坏,你们迟早要惹麻烦!现在惟一的 办法,你们找广西军队,让他们保护你们往广西走,广西军队的路线和你们相同,有军人保 护,你们不至于受欺侮,也不会落后,这样,或者能走到目的地!”
“广西军队?”一直不说话的母亲插了进来。“这么多军队,我们怎么知道哪一队是广 西军队?”
“我就是广西军队。”那军官推推帽子,忽然朗声的说:“你们如果愿意,我保护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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