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饰,就一一进了当铺。这样,只能勉强日换三餐,夜换一宿。然而,就 在这最艰苦的时候,母亲终于病倒了。当时,贵州广西一带,都像瘟疫般流行着疟疾,病势 凶猛,患者忽冷忽热。普通疟疾都隔日发作一次,而贵州的疟疾,却每日发作,来势汹汹, 而且持久不退,当时在难民群中,死于疟疾的人非常多。当地的人称这个病叫“打摆子”, 几乎人人听到打摆子就变色,因为这种病可以缠绵数年或数十年,而治疗此病的奎宁药片, 又十分昂贵。我们真是“屋漏更兼连夜雨”,母亲竟染上了恶性疟疾,病倒在小客栈里了。
没有钱,没有医药,没有食物,举目无亲而前途茫茫。那局守在小客栈中的日子真是凄 惨万分。母亲躺在那张木板床上,终日呻吟不绝,父亲每天抱着一些已没有当铺肯接受的衣 物,出去想办法,只希望能换得几片药片。我印象中最深刻的就是那间小木板房,我每日守 在母亲病床前面,听着母亲一声又一声的呻吟,我心中越来越慌张,越来越恐怖。自从流亡 开始,我早就已经体会出“死亡”及“离别”的意义,这时候,当父亲出外奔走,而把照顾 母亲的责任交给我的时候,我那么害怕,“死亡”的阴影,似乎笼罩在整个房间里。
一天,我又在这种情绪下守着母亲,那小屋里空气极坏,我一直头昏昏的,心里又急又 怕,母亲的呻吟使我紧张得浑身出汗。忽然,母亲睁开眼睛望着我,含着满眼眶的泪水对我 说:“孩子,如果妈妈死了,你们怎么办?”
我再也撑持不住,“哇”的一声,我放声痛哭,我这一哭,把母亲也吓了一大跳,她慌 忙搂住我,安慰我,不绝口的说:“别怕!别怕!妈妈吓你!”
可是,我哭不停了。哭着,哭着,我浑身抽搐而晕倒了。等我醒来,医生在屋里,我躺 在母亲身边,头上压着冷毛巾,浑身滚烫……我早已感染了疟疾,只是硬撑在那儿,现在是 完全发作了。这样,在那小客栈里,母亲和我都病倒了。那“打摆子”的滋味,至今还深深 刻在我记忆中,它忽儿热得你满身大汗,忽儿又冷入骨髓,使你周身抖颤,再加上剧烈的头 疼,和浑身酸痛。六岁的我,毕竟无法忍受这些,我开始哭泣,不停的哭泣。“后来,这病 曾折磨我好几年,忽好忽发,直到胜利后复员到上海,才完全治愈。”
一家五口,病倒了两个。请医生的钱再也筹不出来了,客栈的住宿费也欠了很多,客栈 老板生怕我们母女死在他的客栈里,不住催我们搬走。到了这步田地,真正是已经山穷水 尽,一家五口,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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