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可以安心思想及动笔的地方。父亲是一家之主。母亲的权威虽然很大,对父亲仍然忍让 三分。父亲这时的事业如日中天,他教了一辈子书,又是演讲中华历史的专家,因此,养成 了他一个习惯,他不会“谈话”,只会“演讲”。在家里,他不论是对客人或是对家人,他 一讲话就“声如洪钟,滔滔不绝”,我们家的木板门无法隔音,所以,每当父亲“演讲” 时,我又必须停笔。
麒麟和小弟的年龄只差两岁,这时正值青春期。两个人年龄虽相仿,意见却永远不同。 两个人的个性都很强,都有着叛逆性。当他们彼此表达意见,或发挥他们的“叛逆”性时, 声音真是大得不得了,有时动口,有时动手。动口时还好,动手时家中会桌椅齐飞。小小的 日式房子,在他们生龙活虎的表演时,我捧着我的稿纸,往往连逃难的地方都没有。
在这种环境下要写作,仅仅靠热情、毅力、决心和才气都不够,必须还要靠运气和奇 迹。我的运气未来,奇迹也找不到。写啊写啊,写得非常辛苦,勉强写了几篇短篇小说,寄 出去就被退了回来。每当厚厚的一叠退稿出现在信箱里时,我真沮丧极了。母亲眼看我辛辛 苦苦的写,又花邮费去寄,每天翻报纸看有没有发表,最后却在信箱里收回原稿。这样循环 不停的兜了好多次圈子,母亲按捺不住,表示意见了:“我看,你还是规规矩矩去考大学吧!”
我心中颤栗。不,不能考大学,考大学是所有噩梦中最大的一个噩梦。我坚持的写,继 续的写,坚持的寄,继续的寄。我把甲地退回来的稿子再寄往乙地,乙地退回来再寄往丙 地。英国作家杰克伦敦把这种投稿方式称为“稿子的旅行”。我也让我的稿子去旅行,只 是,它们往往“周游列国”之后,仍然“回家”。我面对这些已无处可旅行的稿件,真难过 到了极点。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天分,能不能走这一条路?在我初尝写作滋味的这段时 间里,父母也积极的帮我物色了好几个他们认为“门当户对”、“年轻有为”的男朋友。母 亲实在太聪明,她在我的眉间眼底,已经看出我对老师绝未忘情。这对她永远是个威胁。现 在,我和老师虽然已断了音讯,万一有一天,两人又连系上了,那就太危险了。很可能,她 在我身上用的工夫会功亏一篑!
所以,那一阵子,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