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争吵,就变得浪漫起 来。我生性喜欢夸张美好的事物,有五分浪漫,对我就变成十分。我们曾结伴去美国探望弟 妹,大家在千岛区划船钓鱼,看落日缓缓西下,觉得世界真是美丽。我们也曾去欧洲,站在 大片的梧桐树林里,看落叶在地上铺成地毯,我惊讶不已,所有有关梧桐的诗词都在脑中闪 过,我就站在那林内背了一下午的诗词:“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档滴滴。”
“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
“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愁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从 欧洲回来,他写了一本书,书名叫《穹苍下》,书中,彼此的影子都镶嵌在每章每节中。
这种生活确实浪漫,连他那“使君有妇”的身分也变成了“缺陷美”。我应该满足了, 可是,心底仍然酸酸涩涩,常常陷入突然的痛楚里。还好,我还有我的写作,那个时期,我 的作品中总有自我的影子,《浪花》理的秦雨秋就是最好的例子。这种浪漫情怀,有一天, 终于被打碎了。
那天,电话铃响,我拿起听筒,对方是个陌生女人的声音:“你是琼瑶吗?”“是。请 问”我的话还没说完,对方立即像开机关枪一样,辟哩啪啦的吼出一大篇话来:“你这 个臭女人、烂女人、骚女人、烂货!你连婊子都不如!全天下的男人死绝了?你一定要去勾 引别人的丈夫!你他妈的不要脸,王八蛋… ”
这一大串话里,还夹着我写不出来的字眼,必须用××来代替的字眼。这个电话震碎了 我所有的诗情画意和浪漫情怀。我呆呆的听,对方像流水般不断的骂,我挂断了电话,浑身 冷颤。电话刚挂断,铃声再响,我拿起来,又是那个女人,辟哩啪啦,她继续大吼大叫,我 再挂断电话,铃声又响… 就这样,这个疯女人在一天之内,给我打了上百个电话。那时, 我有一对美国朋友,白志昂夫妇和我相知甚深。白志昂在台湾学中文,常常待在我家里。看 到我整天接这个电话,他气极了,气得对我大吼大叫:“琼瑶!骂回去啊!她骂你什么,你骂她什么!你为什么要拿着听筒,受这种侮辱!你 骂啊!你也骂啊… ”
我握着听筒,想骂,却结结巴巴的一个字也骂不出。原来我从小到大,就没有受过“骂 人”的教育,我骂不出口,废然的挂上电话,泪水已落下。
鑫涛来看我时,我已哭得双目红肿,白志昂正拿着电话听筒,用他那不纯熟的中文,和 那个陌生女人对骂。这真是奇怪的场面,白志昂学到了所有他在学校里学不到的“中文”, 他努力的运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 / 共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