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丝全变成白发的爸爸,阿衮知道,他必须长大,他答应妈妈要照顾爸爸,直到妈妈回来。
他悄悄擦去不断流下的眼泪,轻轻走到爸爸身边,小小的手抓住爸爸的手臂,他的声音清晰而温柔:“爸爸,让妈妈睡会儿吧。妈妈有封信给您,您看看好么?”
仿佛过了很久,爸爸仍是一动未动。阿衮静静地等待着,小手紧紧抓住爸爸的手臂。
终于,爸爸缓缓抬起了头,他一贯清亮如水的眼中布满了血丝,有些呆滞和茫然。阿衮拿起桌上妈妈写给爸爸的信,递到他手里。
妈妈曾说爸爸有一目十行且过目不忘的本事,可是妈妈薄薄一纸的信,爸爸却看了很久很久。
一滴泪终于从爸爸血红的眼中流出,“吧嗒”一声落到妈妈的信纸上,瞬间洇成模糊的一团,更多的泪涌出落下。爸爸颤抖着把信纸仔细折好,收入了怀中。他将头埋在妈妈胸前,压抑的哭声犹如负伤的野兽,极度的悲伤仿佛连空气都凝结住了。阿衮再也崩不住,也扑到妈妈身上,放声大哭。
痛哭过后,爸爸终于不再不言不动了。他轻柔地将妈妈抱到床榻上放下,凝视良久,拉过阿衮的手,对他说:“阿衮,你要快快长大。”
爸爸清雅的声音变得无比干涩苍老,阿衮却觉得胜过世上最美妙的音乐,他使劲地点点头,大声道:“好的,爸爸。”
李商隐望着娇儿强忍悲伤的小脸,心里长叹口气,“瑟儿,你用阿衮绊住我,我……无法不答应你,为了阿衮,活着,直到……”
他轻轻为阿衮擦去眼泪,却不知谁能为他擦去心底的眼泪。瑟儿放心不下阿衮,为了他,他不能任性,可是,让他活着忍受思念瑟儿的苦痛,他不知自己能承受多久。他的心被硬生生地撕成了两半,左右拉锯,一片血肉模糊。
心痛得早已麻木,否则李商隐根本撑不过瑟儿的丧事。按照她的愿望,他们将她火化。青烟袅袅,无风自动,仿佛瑟儿在与他们作别。李商隐将她生前最喜爱的一直挂在房里的他写的诗联,轻轻投入火堆中,他默默地说:“瑟儿,记住你的话,等着我。”
一个人的消失,需要多长时间?短短的半日,一切就化作了烟尘。然而,刻在心上的痕迹,还有那些酸甜苦辣的回忆,要多长的时间才能淡去?恐怕穷其一生,李商隐都要在现实与记忆中忍受煎熬了。
李商隐大病一场。有时在昏迷中,他隐隐感到一股快意,如若就此跟着瑟儿而去,应该不算违背诺言。然而偶尔的清醒中,总能见到八岁的幼儿握住他的手依在床旁,他胖嘟嘟的小脸瘦成了心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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