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她悲天恸地的哭声,他那负重的不堪忍受的快要爆裂开的痛苦却似乎减轻了,她和他一样亦是满身心充塞着悔恨与罪恶,也如他一般痛苦,他原来并不是那么孤单。
经过那一夜之后,森心灵的创伤开始收口,虽不能痊愈,也时时隐隐作痛,却可以教他轻松喘息了。
人有时就是这么奇怪,在痛痛快快哭过一场之后,伤痛就减轻了。少男脸上也多了些开朗的笑容,能听见她在园子里和孩子打闹的声音。晚餐时,森如果没回来,她是执意不肯先动筷子的。
森也习惯了有事情向她诉说,听取她的建议,晚餐变成他们盼望的时候,可以将悲与喜的,憎恶与希望的都拿出来分享。一天晚餐时,森一边吃饭,一边讲些对国内战争与及太平洋战况的分析和见解时,目光忽然与少男的目光相遇了。少男正呆呆地看着他,听他讲述,这目光骤然地一碰,两人心头俱都一惊,森顿住了声音,忘记了讲到哪里。
晚饭默默结束了,从此两人目光再不敢交遇,一种意识在脑海里模糊浮现之后,两人都惊恐惘然了,开始互相躲避对方。
日子在忙忙碌碌、躲躲闪闪中滑过去,森却愈发的早出晚归了,每天看着空空的饭桌,少男食难下咽。然而森并不完全是在躲避她,随着整个中日战争的日趋紧张,占领区上空亦是乌云密布,戒严警报隔三岔五地响个不停,一批批有抗日嫌疑的人被推向刑场,少男感觉到了比家里尴尬气氛更紧张的空气。
更让她惶恐不安的是有一天突然发现罗公馆门口游动着一些鬼鬼祟祟幽灵般的人物,不怀好意地窥视着,连夜里,楼下阴影处也有烟头鬼火般晃动。
小孩子被抱回屋里玩耍,说是园子里风冷了,罗公馆的窗帘终日低垂着,少男想挽起来透透气,一转身,又被放下了。她再也忍不住了,看见阿龙急匆匆地走过,一把拉住,“告诉我,森哥这段时间究竟在做什么,每天楼下的是什么人?”
阿龙愣了一下,“没事,没事的。”
少男盯着他,沉下脸,“谁也不跟我说,这么多年了,还当我是外人吗?没有资格过问。”
阿龙垂下头,讷讷地:“不是,只是森哥不想你担心罢了。”
“我不知道,就不会担心了吗?”少男眼里噙着泪。
阿龙左右看了一眼,把少男拉到角落,“其实我是早想告诉你了,只有你劝得了森哥。”他压低了声音,“这些年来,虽然张先生一直没回来,但森哥从没间断过向战区运输军需品和药品。”
少男“啊”了一声,脸色有些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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