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怒气如飓风,刮得敏贞几乎站不住脚。他又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紧紧握着,强把她拉到竹林,阴阴地说:“你挖过笋、劈过竹子、捡过竹叶,再走两小时的山路背去卖,弄得手脚肩膀伤痕累累吗?当然没有!”
他接着把她拖到白瓦屋前的空地,对着一口井说:“你曾在冬天早上五点,用冻死人的清水洗全家大小的衣服吗?我姑姑和妹妹从七岁就开始做这份工作,她们冻到手裂开流血还是得洗。但她们算幸运了,因为没有被送去当养女或卖到妓院,否则会更凄惨!”
他又指着一片番薯田说:“你看看,那就是我们这种人的主食,由新鲜番薯吃到番薯干,一年四季不断,你变得了吗?但那却是我们的命,秋后下霜,我们一早就要浇水防它结霜,常弄得没鞋穿的脚冻出一条条血痕,你尝过那种滋味吗?”
“放开我!”她的震惊麻痹消失,开始感觉到手腕的剧疼,“我要回家!快放我回家!快……”
“回家?你难道不想看看我们这些寄生虫的家吗?”他一使劲又带她进白瓦屋内。
一阵阴暗袭来,里面是一般农家的简陋摆设,混着草叶和鸡猪的味道,香案上几张冯家先祖的画像冷冷地瞪着她。
“来看看拜你们黄家施舍所盖的白瓦屋,是不是比你家的工人房还不如?你要不要看以前我们住什么房子?”
不顾她的挣扎,他带她穿过厨房,来到后面一座半塌的茅草屋,屋内放着各种农具,还算干净,但寒冽的风由墙缝钻进,危危颤颤的很不牢固。
“我想你是没办法在这里过上一个冬天,更不用说睡到半夜,屋顶塌下,雨水哗哗倾注你一身的惨状。”他终于放开她,人挡在唯一的入口处,目光灼灼,毫不留情地说:“是的,人生本就不公平,有人餐餐鱼肉,有人无一顿温饱。但有谁能说,我们穷人家没资格上进,没资格追求荣华富贵,过个像人样的生活呢?如果是你,你不会抓住第一个能使自己不再受苦的机会吗?”
敏贞一辈子没受过那么大的惊吓,她一向娇惯,即使是战争空袭及年幼失母,都有许多人在一旁保护她、安慰她,她初次感到真正的隔绝孤立,面对的又是疯子似地绍远,他不再客气忍让,几乎是要把她从安全的地方狂打下来。
她强迫自己不落泪、不害怕、不辞穷,但嗓音出奇沙哑:“你……你们要金钱财富,可以……但何必要招惹黄家和我姊姊呢……”
“招惹?你是说利用吧?”他逼近她说:“我们利用黄家,由另一个角度来看,黄家不等于也在利用我们吗?你们利用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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