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跟我谈了很久,说了很多。过去的一年象放电影一样,一幕幕从心头划过。多少年后我跟朋友谈到这事,我说我的一生中认真思考一件事情,那是第一次。那些日子我没精打采,脑子里乱成一锅粥,象要炸开一样,几乎入了魔。我从早到晚想着这些问题:怎么办?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要干什么?有天早晨走到学校门口,无意中抬头,看到那土垛的围墙,砖垒的校门,一下子想到去年我第一次来时的情形,脑海里突然一片明净。当天,我找到班主任,告诉他:我留级!
接着,学校就放假了。
暑假里很忙,先收秋,再种麦,从早到晚没停的时候。而我为了减轻心里的负疚,更是没命地干活,似乎只有这样我才能放松自己的身心。
当我决定留级后,我跟父母讲了,爹娘只说了句“你自己看着办吧”。我知道他们对我的信任和期望,更感到自己是个罪人。在他们心目中,我就是“天上地上,独一无二”的娇子,虽然他们一贯默默无言,但我清楚那默默即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深爱。直到如今,我都行将四十的人了,却一直不敢看表达父母真爱的影视、文章,一看都忍不住掉泪,在泪光中仿佛能看见苍老的爹娘在风中颤颤巍巍的身影。
那段时间,我尽可能地让爹娘歇着,自己多干一点。
在暑假里,我很想见张燕一面,心里始终有个问题要问她。但一忙起来,也就顾不上了。放假前,我和张燕又去了趟河边,当时我想把留级的事告诉她,可最终没有说。
近秋的天气已有些凉爽,远处有人在地里干活,我们就在河边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学校的事。有几次她也欲言又止的样子,象要告诉我什么事情,但也没说出来。我们似乎都在等田间的人离开,但那些人都在专心志致地忙着,毫没走的意思,我们就只好走了。但我没想到这一走,就是两个世界。
后来我曾想,那时我们如果一直等,等到天黑后会是什么样子?人生就是一场风云际会,你很难把握什么东西,包括你自己。在生命的旅途上,我们总认定那是我们要的,于是千辛万苦浑身是伤,结果发现做的全是无用功。我们兜兜转转,最终才发觉愈来愈接近的竟是起点,甚至又绕到了起点后面。
我们在做戏,看客却只有我们自己。
整个假期,我一直拼命劳作在田间,我第一次发现土地对于我竟是如此亲切。参加工作后每当有人问起,我都回答说我是农民。我说“农民”这两个字时并没有刻意要表达什么,甚至也谈不上自豪,我只是认为我就是农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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